8 f8 X" |. O" } 喜欢看北京原人的文章,不由得想起自己插队的往事。说来奇怪,当年在农村所受的精神上肉体上的种种磨难,现在都变成茶余饭后的谈资。甭管别人爱不爱听,自己个儿是津津乐道说也说不烦的。
# R' W0 X5 G/ O ' D6 Q( J- O0 N+ I
说到抽烟,我是插队时学会的。以前上中学的时候也偷着抽过,买盒儿烟,往往几个月都抽不完。不是舍不得抽,而是没机会。那年头小孩儿抽根儿烟本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在那个特殊时期,往往被好事者看见就上纲上线,不是告诉家长就是捅到学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就得加倍小心。跟做贼似的,哪还有心思抽?有一年冬天,我有一哥们儿每天早上摸黑儿起床给教室生炉子,得到老师的表扬。事后他跟我说了心里话,说就是想借机会抽根儿烟。我惊讶鄙视之余,暗自庆幸自己没烟瘾。 9 Z1 }$ _! K3 Z# y' g* T
- e3 [+ e$ G. b' W- v+ ^
我插队是在门头沟戒台寺脚下一个小山村。第一天下地干活,好容易盼到了地头儿休息,队长一屁股坐下说: ' O3 \9 p8 S0 b' d
“会抽烟的抽一袋啊!”
7 q" m/ L3 w6 o$ X" A* g5 a我问:
0 p7 }3 _2 g9 w0 i“那不会抽的呢?” / F. [- O! u" K& I9 O: ^/ T
队长乐了: " P' K0 q- @" }4 l5 a7 }" \
“不会抽的接着干呗!” $ L# N# m* p9 [6 \( v. D# X
我感觉好像不会抽烟就不算老爷们儿,连歇会儿的权利都没有。得,我也抽吧。说来真是惭愧,从那天1974年11月5日开始至今,三十五、六年过去了,我是烟不离嘴,真是往事如烟啊。
5 C1 o3 Y' @3 h6 r5 `+ {; @ - a" V& r0 |" Q: B, p- e ^# ]3 {
七十年代有一句顺口溜:省中华、市牡丹、知识分子小香山、工人阶级两毛三、农民大炮卷得欢。当年中华六毛,牡丹五毛二,香山三毛四,两毛三是北海。说的是不同阶层的人抽不同的烟,各安天命。还有一种说法把抽烟分成等级:抽烟还分等级:一级抽烟有烟有火、二级抽烟有烟没火、三级抽烟有火没烟、四级抽烟没烟没火。就抽烟来说,知青身份特殊而尴尬。学生不像学生,工作不像工作,还住集体宿舍。我们村70几个知青,男生30多个,一盒烟打开,一人一根儿都不够。无论怎么藏着掖着,一盒烟自己也抽不了几根。而且,好烟抽不起,抽次烟又丢人。于是知青们纷纷堕入了三级、四级之间,时常到老乡家串串门,借机蹭口烟抽,卷大炮的手艺就这么学会了。 ( } P1 ]6 ~& C K" [1 g: Q) C
# u$ V# Z9 ~; ]: K! a, j
卷大炮有讲究。首先,纸不能太厚,纸太厚,一是卷不紧,漏气;二是纸味儿太大,燎嘴。其次,裁纸的时候还要看清纹路,只能顺丝儿裁,横丝儿的纸一卷就断了。第三,卷烟长短粗细随各人喜好而定,但是卷出的烟两头大小不能太悬殊。如果一头太大,另一头太小,前几口劲大得受不了,抽到后边就全是纸了,这烟卷得就有点丢人了。总之尽量模仿烟卷就对了。 , U) X: |. N; R7 G
, ~$ h$ C! X3 L! O* B. s D; L# E老乡抽的都是自家种的旱烟。炕头上放个烟笸箩,烟袋锅、卷大炮,各随其便,各显其能。可串门蹭烟也是有代价的,尤其遇到人家热情,拿自己的烟袋锅儿,在胳肢窝里蹭蹭,带着口水与温度,不容推却地塞到你手里的时候。此时,你绝不能有一秒钟的犹豫,立刻就得接过来叼在嘴上,否则就得罪人了。后来,我自己也搞了一个小烟袋锅儿,学老乡往腰上一别,人家看你自己带着烟呢,就不跟你客气了。 7 C6 c) Q2 {% x; a
! n' E, l) G' f, v' `蹭的时间长了,就品出谁家的烟劲儿大、谁家的柔和、谁家的苦涩、谁家的香芬。有几家的烟,公认地好抽,去蹭的人也就多。虽说自家种的烟不值钱,但是毕竟数量有限,也得想点儿办法。我们小队有个大婶儿,家里烟好抽,每天上工带一小圆铁盒烟。可是没多大功夫,就被大伙蹭光了,自己反倒没得抽了。后来,这位大婶想出一个高招儿,每天出工时卷一根一尺多长的烟,插在背筐上。想抽了就拔下来抽,抽两口掐灭了,再往背筐上一插。馋得大伙儿干瞪眼儿也没辙。算是一绝吧。 $ H7 \6 C8 \! [; n
" @9 h' |3 u5 S3 v) R4 x知青们偶尔也买烟,趁人少的时候再拿出来。抽烟的时候,刻意的把烟屁股留长点,塞在炕席底下、墙缝里。没烟的时候再翻箱倒柜,挖地三尺一通乱找。找出来的烟,抽着特别香,找不出来,就只有忍了。憋急了,茶叶都抽过,苦的。瞧这点儿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