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e) X# i# w$ F# c+ C; V# g 说完酒再说酒菜,但凡办席的必得用整挂的猪头下水才有面子,那猪耳朵、口条、肝、肚、肺、肠都是下酒的好菜,大肠焦熘,小肠用作灌肠,把那猪肺剁碎,与白薯粉、五香粉、酱油和盐搅拌均匀后腌制,然后找个废酒瓶子,敲掉下半截,把那瓶子口插入小肠中,将腌制好的猪肺填入,上屉蒸后就成了灌肠,晾凉后切段儿上桌。办席的主家儿不管是什么经济条件,即便是搞不来猪头下水,也得凑个八碟八碗儿,这是规矩,要不就不叫“席”。至于平时办事儿请客,菜码不拘,不过怎么也得弄四个凉菜,四个热炒。到了“打瓶儿”这个层次,就不论酒菜了,因为这种喝酒属于大伙儿凑钱,即兴操办,按人头儿买酒,剩下的钱就买些点心充作酒菜,那会儿的点心就是疤瘌饼子(桃酥)、蛋糕、江米条等,赶好了能有排叉儿,就算好酒菜了,如果在家“打瓶儿”,赶上家里的(媳妇)高兴,倒是还能给拍个黄瓜、拌个西红柿什么的。到了自己个儿喝的时候,就没酒菜一说了,炒个鸡蛋算是奢的了,几根咸菜丝、一块儿臭豆腐也能下酒,我还听说过有嘬锈钉子下酒的,但没见过。 9 ~5 @( Y/ _: E. o8 X9 D! G( w
我们知青的伙房和小铺同在一个院子里,记得我在伙房当管理员时,见过几次邻村的一个老头儿领着重孙子到小铺打酒。老头儿大概有八十多岁了,嘴瘪瘪的,牙大概齐掉的差不多了,他每回都是颤巍巍地从老棉袄里先掏出了小碗儿来,搁在柜台上,再掏出个手绢儿包来,打开之后,里面有几个钢崩儿和几张毛票儿,他总是打二两八分的酒,再花二分钱买根儿棍儿糖。买好后,就领着小重孙子到门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坐好,把糖纸剥下,把糖交到重孙子的手中。那孩子也就四五岁,极为乖巧,举着棍儿糖并不往嘴里放。那老头儿喝酒的方式另是一路,他好像不是喝酒,而是用嘴抿酒,抿一口酒,就着孙子手里的棍儿糖嘬一口,再抿、再嘬,二两酒得分二十来口才能抿完,估摸着得半个钟头,在这段时间里,那小孩儿就那么举着棍儿糖,眼睛盯着他的太爷爷,尽管小嘴儿吧嗒吧嗒的往外流着口水,可从不往糖上凑,直到太爷爷喝完了,说句“归你了”,这孩子才把棍儿糖一下子放入口中。在中午的阳光之下,酒后的老人脸上透出一抹红晕,闭目养神,显得是那么悠然自得。当那孩子把剩下的棍儿糖一口一口地嘬完后,就会推醒爷爷,爷俩儿相互依偎着,蹒跚离去。我问过小铺的女掌柜,方知这老头儿早年是这十里八村儿有名的私塾先生,要不怎么会调教出这么规矩的重孙子。(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