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圆明园因违规用地流产 上亿巨额投入如何处置存疑

燕京琐忆昔话

　一年之前的2月18日，四共委主席徐文荣在钓鱼台宾馆召开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圆明园异地重建正式开始。同时，四共委从这一天开始募集社会资金，用于圆明园异地重建及海外文物回收。
　　一年过后，物是人非。圆明新园因踏用地红线，被紧急叫停，无限期搁置。这个曾经让不少古建专家振奋，又承载了四共委主席徐文荣、设计师张先春等人无限的园林梦想就此画上了休止符。
　　事后，徐文荣表示，遵守国家用地政策，自己接受这一结果。
　　浙江横店斥巨资重建圆明园126处景观计划确已破灭。
　　近日，浙江横店四共委（横店共创共有共富共享）办公室主任李坚强首次回应媒体采访，证实圆明新园规划用地审批遇阻，重建计划已经搁浅。
　　一年之前的2月18日，四共委主席徐文荣在钓鱼台宾馆召开新闻发布会高调宣布，圆明园异地重建正式开始。同时，四共委从这一天开始募集社会资金，用于圆明园异地重建及海外文物回收。
　　一年过后，物是人非。圆明新园因踏用地红线，被紧急叫停，无限期搁置。这个曾经让不少古建专家振奋，又承载了四共委主席徐文荣、设计师张先春等人无限的园林梦想就此画上了休止符。
　　事后，徐文荣表示，遵守国家用地政策，自己接受这一结果。
　　圆明园异地重建事件就此打住。但是，这件事无疑给违规用地的诸多行为敲响了警钟。在当前，4万亿拉动经济增长背景下，是保经济增长还是保红线，似乎政府已给出了答案。

高调筹建  低调落幕

　　在接受中国商报记者采访时，四共委办公室主任李坚强承认日前媒体关于圆明园重建因用地违规的报道情况属实，但是他也一再强调，在圆明新园的施工上，始终坚持着最初设定的“三不建四不要原则”。
　　这个原则在一年前的圆明新园开建新闻发布会上首次被表述。
　　“技术不成熟不建，资金筹措不到位不建，土地不批准不建。不要国家补助一分钱，不要银行贷款一分钱，不向企业摊派一分钱，不向老百姓借一分钱。”2008年2月18日，在圆明新园工程启动新闻发布会上，四共委主席徐文荣这样解释圆明园重建原则。
　　一年前，这场新闻发布会带来的轰动效果依然清晰可现。作为圆明新园的组织方浙江横店四共委主席徐文荣在钓鱼台国宾馆高调宣布，浙江横店将耗资200亿元异地重建圆明园。“造出比颐和园更好的园林。”
　　在这个发布会上，浙江横店详细介绍了在圆明园重建上的技术、资金优势，并表示，资金筹措包括社会公募、企业投资，也可能进行上市融资。“按照规划，圆明新园2008年底完成景观设计、2009年年初全面施工，2013年全面建成并向公众开放。”按照规划，横店四共委表示7年可回收200亿元建设成本。
　　显然，历经风雨创业的徐文荣非常明白土地审批这一环节的重要性，并且对此的态度是自信乐观的。但是，圆明园的重建也恰恰搁浅于此，这或许是徐文荣没有料到的。
　　有人感叹，圆明园重建时机不对。
　　近几年，中央加大了对农用耕地的严格控制。在工业建设用地急剧增加的现状下，严控全国基本农田18亿亩是一个底线，也被称为“红线”。
　　圆明园横店重建不幸踏到了这根红线上。
　　据悉，圆明新园地址选择在横店镇西郊。项目规划用地6165亩，“有滩涂、荒地、山坡和农田组成”，2008年2月18日新闻发布会上，占地组成被公布于众。
　　隐患也就此隐埋。
　　“横店建圆明新园这个消息横店镇的居民早就知道了。”一位横店镇在读大学生在接受中国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不少村民希望圆明新园建成后能农转非，“能到园子里上班。”
　　正因为基于圆明新园依托横店影视城成熟的旅游商圈，圆明新园对当地经济发展的拉动作用被重视，而解决就业也成为其重要功能。这样一个拉动地方经济增长又能带来解决就业的大项目，得到了东阳市乃至浙江省的支持。
　　工程宣布开始同时宣称，在最先筹集的15亿元资金中，“有11亿元用于征地。”横店圆明园协调小组人员表示。
　　但仅仅过去3个月，项目审批遇阻，被紧急叫停。事情起因似乎可以归结到这几个词上：高调、反对、严控。
　　在横店高调宣布圆明园异地重建计划时，其占地6000多亩的规划引起了国土资源局的高度重视。而这一计划在得到诸多支持声时，亦有不少社会人士对此表示反对，他们举报了横店圆明园重建案的诸多违规操作地方。这一情况引起了负责管辖浙江土地的上海督察局注意。2008年3月14日，上海督察局派出调查小组。
　　不到2个月时间，调查结果显示，圆明新园用地存在诸多疑点。为此，负责圆明新园监管工作的东阳市国土局受到严重处罚，2008年5月25日，国土资源部给东阳市发文全面冻结东阳市2008年下半年用地指标。
　　圆明园重建受到实质性打击。叫停成为必然。

违规用地 踏触红线

　　“圆明园重建计划一公布，就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清华大学清史专家王道成教授是支持圆明园在浙江横店重建的古建专家之一，他不讳言，重建计划遭到不少人的反对。但是，这并不是圆明园横店重建流产的根本原因。“根源在用地。”王道成教授在接受中国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而在此消息出现后，也有不少人猜测是否是圆明园重建计划的资金链出现问题，形成了连锁的反应。“在国际金融危机下，如此巨额的资金募集可能出现了问题。”一名为weeko的网友在论坛上谈论此事时猜测。而上海督察局调查组调查结果也显示，“横店圆明园项目还存在争议、资金未全面落实。”
　　但是，横店四共委办公室主任李坚强回应，绝不是资金问题。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目前，颐和园每年的游客数量在2800万左右，而号称“万园之园”的圆明园是颐和园的几倍大，景观多达126处。“目前，横店影视基地的旅游市场已经非常成熟。圆明新园建成后，保守估计每年的游客在3000万。”李坚强强调，目前国家也在研究国民旅游休闲计划，客观来看，圆明新园的经济和社会效益被各投资方看好。
　　项目搁浅，源在用地。
　　“土地不批准，一切都无从谈起了。”同时李坚强主任对中国商报记者表示，虽然项目被停。但是，圆明新园的126处景观设计还在进行。
　　圆明园的重建用地哪里违规了？东阳市政府在这起事件中又处于什么立场？
　　在上海督察局调查组入驻东阳市2个月后，调查结果成形。尽管，之前有舆论称，此次，并非专门针对圆明园重建用地调查，“东阳市是全国土地百日执法行动中圈中的重点区域之一。”
　　但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此次调查出了圆明新园的用地方面的诸多问题，其中也有东阳市政府从中斡旋动作。
　　调查结果显示，在横店圆明新园项目还存在争议，资金还未完全落实的情况下，东阳市政府就筹建了圆明新园工作协调小组。为解决用地问题，东阳市通过区划将临近乡镇的5个村并入横店镇。
　　调查资料还显示：横店圆明新园规划用地6165亩，其中3068.4亩土地符合横店镇土地利用总体规划(2002-2010)，包括耕地1065.5亩；此外的3096.6亩土地不符合横店镇土地利用总体规划，包括基本农田1057.4亩。
　　在横店圆明新园的规划用地范围内，已批准农转用城市建设用地2宗452亩，其中1宗148亩工业用地已于2005年出让给横店集团控股有限公司。
　　来自上海督察局证据显示，横店圆明新园违规两大证据，一是项目未经国家相关部门依法核准。东阳市政府将项目拆分为7个子项目，并自行核准，违反了《国务院关于投资体制改革的决 8 b7 q: i8 p# h/ i* \: u3 ~* Z5 \8 O: t- g) S" G: r/ `. T/ K: e3 @% x8 t

, m' A( U. J7 U5 n N* b% ?5 n$ y$ }7 [# j 8 B7 X( ^7 Q1 ^. \, m4 I/ @" N9 w4 }+ ^7 R5 v1 z3 I' | 定》的相关规定； 　　二是，用地申报违反国家供地政策。国土部与国家发改委2006年联合下发的《限制用地项目目录》第十四条规定：“主题公园(影视城)禁止占用耕地，亦不得通过先行办理城市分批次农用地转用等形式变相占用耕地”。 　　调查结果出来后，东阳市除被冻结2008年下半年用地指标外，为圆明新园操刀的东阳市发展和改革局也受到了处分。 　　经本报记者证实，之前专门负责圆明亲园项目的政府协调小组已经撤离。“近两年来为筹建圆明新园的各种准备，也按照法律程序进行了清理。”四共委办公室主任李坚强确认了以上信息，但是他没有透露近两年来，圆明新园为筹备的具体花费，只是强调依法进行处置。 　　两年来，到底为筹建圆明园重建已投入多少资金，如何向投资人负责等问题，暂时不得而知。 　　但是，圆明园异地重建的梦想就此破灭，却毫无疑问。 　　不少一开始就支持圆明新园建设的古建专家对此表示了深深的遗憾。圆明新园后面还会有怎样的故事？是否永远远去了？ 圆明新园 已成旧梦 　　“虽然工程已经停止了，但是圆明新园126处景观的设计还在进行当中。”四共委办公室主任李坚强表示，就算目前1：1重建圆明园已不可能，但是担纲此次设计的张先春老先生对圆明新园的建设投注了诸多心血，表示要完成圆明新园126处景观的所有设计。 　　这似乎留下了一丝希望。但是，没有土地，一切都成水中月。许多认识徐文荣和张先春先生的人都深表遗憾。 　　“徐文荣主席、张先春设计师都已经75岁。建圆明新园是徐文荣主席老年的梦想。”四共委办公室主任李坚强接受中国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徐文荣能挑头做这样一件大事，非常不容易。计划搁浅后，什么时候再有人有财力、有魄力和能力去完成这样一件事，是个永远的问号。 　　而当初表示大力赞同圆明园异地重建的古建专家王道成、罗哲文等老专业也只能表示“一声叹息”：“政策问题，结果难以改变。”但是，“我觉得非常遗憾。”王道成表示。 　　据王道成教授回忆，其实早在2006年或者更早，徐文荣早有1：1重建圆明园的想法。“先在华夏文化园建立10个景点，包括琼岛瑶台等，目的是先试验一下，看效果好不好。”而在2006年，王道成等一批古建专家就被邀请到横店参观，考察圆明新园的建设用地。 　　“那块地主要是荒滩、荒田和荒坡。”王道成教授说，横店镇因为地质不好，粮食产量很低，有些地方甚至寸草不生，“当地有句民谣说，抬头望见八面山，三餐稀粥度饥寒，说得就是这种情况。” 　　因为横店滩涂和丘陵多，无意契合了重建圆明园的山形水系，被当时专家评为最适宜异地重建圆明园的地方。 　　“当初，我为什么赞成在横店1：1建一个圆明园呢？”王道成教授说，当时徐文荣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有一重要背景。“北京圆明园的整修在那时候已经基本停止了，负责修建的主任、书记都已经调走了。对北京圆明园的态度就是要保持它的原貌，不能动了。”在这种情况下，徐文荣表示，“既然北京的圆明园不能修复了，那我就在横店重建一圆明新园。北京的圆明园用于爱国教育，横店的圆明园用于恢复中国的园林艺术。” 　　这番话打动了许多人，这其中包括王道成教授。而且通过接触，王道成教授肯定徐文荣是一个严谨、踏实的企业家，有两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2005年12月底，我和许多古建专家去考察用地。当时，徐文荣正着手绿化已经光秃秃的八面山。”王道成对此印象深刻，“我们去的时候，八面山绿化工作基本完成了。中午，徐文荣过来一起吃饭，顺便看了山上的绿化植被。” 　　王道成教授回忆，徐文荣看了植被后很不满意，“要求是长青植被，但是里面有不少落叶乔木。当时，徐文荣就要求施工队全部返工。这说明，徐文荣这个人是非常严谨的。” 　　而且，据王道成教授了解，在2006年，整个横店的产值就已经达到了180亿元，“上了福布斯排行榜。”当时，徐文荣就要求福布斯不能写他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四共委，“他说，财产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件事也给王道成教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横店原来就是一条街。但现在，横店有10万人就业，其中90%都是外地人。后来，横店建了新城，请同济大学设计，并且请美国的大学进行了修改。”王道成说，徐文荣带给横店的改变是巨大的，这位白手起家的农民企业家让这些专家刮目相看，“有办法、有魄力，作风严谨。”王道成如此评价。 　　而东阳市的古建技术在国内处于领先，“技术不是问题”。正因如此，包括王道成在内的许多专家对这个项目寄予了希望。 　　但是，万事俱备，土地问题成为了最后那场“东风”。圆明新园无奈谢幕。 经济增长 严控地阀 　　在当前，国家严控耕地和4万亿拉动经济增长的复杂背景下，圆明新园的停建是经济增长与严控地阀博弈的一个真实缩影。 　　2008年，由于相关政府部门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工业项目开发侵占耕地的情形得到了明显遏制；但是，自2009年年初以来，为缓解金融危机的影响，4万亿刺激经济增长规划使严控土地问题遭遇挑战。 　　继而，借“扩内需、保增长”之名大肆侵占耕地的现象也成了政府主管部门督察的重点。圆明新园项目在这个时候落马，无疑是此项政策的一个完美的脚注。 　　但是，这是否说明，所有侵占耕地的项目都要停止审批，还是为经济发展能给一些项目视具体情形放行？对国土资源部来讲，这或许是一个新难题。 　　2009年3月至11月，为落实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和节约用地制度，国土资源部决定开展保增长保红线行动。国土部要求各督察局，“要以保增长保红线行动为主线，统筹例行督察、专项督察、形势分析等各项工作，全面加强业务、能力和机制建设。” , \+ u$ n* h6 X( [6 ` T b 7 D- y3 p u( W/ n# @* }2 n$ q 圆明园没迪斯尼面子大？ - T: c7 x& F, {# l( c* F 许钟 9 G' m9 j# W, k# u- b2 H! p6 d 　　又有一个构建大规模中国式主题公园的计划流产了——日前，国土资源部上海督察局表示，因违规用地3096亩，浙江横店重建圆明园计划正式搁浅。相比上一年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里宣布重建圆明园这一“宏伟设想”时的热闹场面，如今的横店心里肯定冷清不已。原本一个承诺“不要国家补助一分钱，不向银行借贷一分钱，不向企业摊派一分钱，不向老百姓借用一分钱”的美好计划，却在政策上遭遇卡壳，横店的困境，不禁让人唏嘘。 　　对，重建圆明园需要的地盘是很大——6165亩，茫茫望去该是多大一片地。当国家加紧土地管理，遏制肆意开发的时候，这样一个土地需求固然容易触动相关部门的神经。但是与上海迪斯尼6-8平方公里的建园需求相比，这又实在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上海的地儿紧大家都知道，要建一座这么大的公园，不占用耕地那基本是扯谈。奇怪的是，同处一片土地上，同在长江三角洲，同是建造主题公园，为何外国的迪斯尼一路迎绿灯，受到鼓掌欢迎；中国的“圆明园”就红灯不断，最终流产？咱圆明园的面子还没迪斯尼大？建造一座中国的主题公园，就这么难？ 　　或许事情的关键在于，横店的目光很高，很牛，很有文化——他选择了举世闻名的圆明园。这座以豪华气派著称、以历史传奇扬名的皇家园林，承载了中国人太多复杂而纠结的情感。重建圆明园，一直是国人期盼而未实现的梦想。而北京圆明园管理处似乎正在实现着这个梦想——近几年，北京圆明园正依靠国家投入，一点点地得到修复。用他们的话说，要重现这座皇家园林当时的辉煌，还原一个历史的印记。眼看偌大的庄园正在恢复往日辉煌，突然杀出个横店要以1:1的比例重建一个，人家能不急、不大声疾呼“反对”吗？抛开那一大堆什么尊重历史情感的呼声不说，其实，管理处的这份情，咱老百姓还真的未必愿意领——哪里都可以重建圆明园，惟独你北京圆明园就不能动！毕竟在国人心里，对圆明园的那份敬重、心疼、牵挂，正是来自于它千疮百孔楼阁，它断墙散瓦的凄凉。正是这满目疮痍的景象，让我们时刻铭记了那一段历史，正是这种满腔愤怒的雪耻欲望，激励着国人前进、向上的步伐；正是这个从屈辱到复兴的过程，实现了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的传承！倘若有那么一天，当隆重的开园庆典在北京圆明园举办起来，相关部门兴奋地向全世界宣布圆明园恢复了往日的辉煌。亲爱的同胞们，我们是否真的会因此而欢呼雀跃？我们真的笑得起来吗？ 　　横店圆明园栽了，栽在它“出身不正”，没名没份；而真正的圆明园，请你保持一贯的姿态，安静地躺在那片土地上，继续守望着这个民族的历史沧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