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年了,一直坚持在北京晚报星期日的五色土副刊上看一看王世襄老人的观赏鸽介绍,真是受益匪浅。 从小就喜欢观赏鸽。第一次接触观赏鸽还是在1964年底,当时二哥在马甸中学上学,马甸、西村儿养鸽子的人很多,同学中也有家里养鸽子的,有一个叫“四儿”的同学,家里养鸽子非常讲究,玩儿的是一盘“点子”,有十几只,外带两只“洋楼”。因为“点子”翅儿软,飞起来没劲儿,养“洋楼”为的是给“点子”“带翅”和看起来差色儿,别的鸽子一律不养,逮了不一样的鸽子,要么还给人家,要么送人,讲究吗!拿到市上去卖——丢面儿! 当时玩儿鸽子不单讲究品种,还讲究规矩,一般养鸽子的都讲究“过”或“不过”,还讲“过”活的还是“过”死的,“过”活的就是互相之间有个往来,关系也不错,观赏鸽记性不如信鸽,经常有个落错房的时候,用网蒯下来,或是叫进“栅子”里,人家来要,是“过”的就还给人家,是不“过”的就不给,留下送人或是上市卖俩钱儿,“过”死的就有点残忍了,就是互相之间一旦有对方的鸽子落自己房上了,就用打弹儿的弩弓打死,对方来要就把死的给人家,不过一般知道是不“过”的逮了或打死了自己的鸽子也不去要:丢不起那人!其实就是暗中比比,我逮你的鸽子多,或是打死你的鸽子多,就有“面儿”,否则就是“栽面儿”了。老舍笔下的《茶馆儿》里的黄胖子,在《茶馆儿》里第一次出现就是因为鸽子两家要打架,他去帮人说和的,所以养鸽子的都要有点“份儿”,经常要因为鸽子跟人斗气儿,鸽子也就有了别称:“气虫儿”。 有了这些“讲究”和“规矩”,二哥才能从“四儿”那拿回一只鸽子,有人一看就说是只半长嘴的“野花”,二哥可不认可,坚持说是“鹤秀”,而且就从这一只“鹤秀”开始,鸽子的队伍逐步扩大,家里的机米和红小豆就总是吃不到预期的日子,当时的粮食还很紧张,家里有没有别的粮食来源,就感到更艰难了,二哥也因为有了鸽子,应该干的家务活和学习也受到了影响,父亲就不干了,几次捣毁了鸽子窝,并下了禁养令,可是最终没拗过二哥的执著,一蹦子就养到了“文化大革命”。 “文化大革命”是一切宠物的克星,鸽子、金鱼、鸟甚至花、草——如果再加上出身不好——都遭到了致命的毁灭,在人人自危的形势下,父母终于做通了二哥的工作,十几只鸽子:斑点儿、点子、包括那只有争议的鹤秀——都被二哥摔死并煮了一大锅,我没看见,但是我知道:二哥是掉着眼泪啃着那些鸽子的:——实在是没什么肉。 后来的事情就太有讽刺味道了,不让养中国式的宠物吧,全国范围内都养起了“热带鱼”,慢慢儿的鸽子也就又兴起来了,反正都不干活,闹呗!玩儿呗!于是二哥又养起了鸽子,为了解决粮食的问题又养起了兔子,打来草养兔子,卖了兔子就有了钱和饲料粮票,用这钱和粮票再养鸽子,并且这回因为有了已经上了班的大哥的支持,养得可谓是起步高,发展快,上来就是紫半截、黑玉翅、墨环、点子、铁膀,直到1969年我去兵团的时候二哥的鸽子还很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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