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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奶盲” $ |; Z0 H* G6 t1 i; S6 L
4 o) t4 j* }" Q9 v+ p 现如今的人们好像已经离不开牛奶,从孩子到老人,就算是发生了三鹿事件、蒙牛事件,见识过大头娃娃,听说了添加三聚氰胺和尿素,知道了学洋明胶的毒胶与奶制品有染,可人们对它依然是爱恨交集,难离难弃。
2 r1 e- T. @6 i4 A9 ^5 l 我是吃母乳长大的,按时下重塑的宣传衡量标准,绝对健康营养,且对母子都有莫大裨益。因而在我的幼年,还真不知道牛奶是啥滋味,搭着那阵子,物质生活不那么宽裕,要喝牛奶是笔不小的开销。家里大人们本着勤俭持家,“将每个铜板都支援国家建设”的精神,也就“免提”了。 9 s: c. n, }, D7 h! m/ D: D D
对牛奶最原始的记忆来自粮食困难时期,当时正赶上父亲患心脏病,在阜外医院做了开胸手术。出院回家养病,母亲费了好大劲儿,托人弄戗地才订上了半磅奶。那时我还小,记不清价钱了,但只记得买鸡蛋一块钱一个,买只鸡要二十多块。当时这已经是黑市上的天价了,而且买时还得偷偷摸摸地去踅摸着可靠的熟人才行。可为给父亲“续”命,母亲是钱也舍得,“事儿”也不怕了。
) I* @, R, ~% S/ ?+ K& W 订好奶后,母亲找来了个空罐头洋铁盒,剪去一端,正好能放进一瓶奶,然后让我帮着将空罐头盒钉在了大街门的门框上。那天我竟然兴奋得没睡好觉,次日早起,开了大街门一看,一瓶鲜奶就插在空罐头盒里,那时的感觉,就是:爸爸的病有救了。以后的近两年里,取奶成了我或妹妹的营生,见天见地开大街门登门墩儿,后来父亲的病真见好,连妹妹跳皮筋也再不用花钱买,箍奶瓶的皮筋积少成多,足够她用了。那阵子,从没记得送奶工短送过奶,早晨奶瓶就撂在大街门门框上,也从没记得丢过奶。
. i- @1 i/ }6 @8 I& y- x 早起母亲最忙,先拢着了火,罩上拔火罐,然后轰着大的该上学的别再“懒床”,抓着小的该上托儿所的套衣裳,接着还得热饭弄早点,有时在煤球炉上热奶的事儿就归我了。刚开始时我很紧张,因为牛奶从起沫儿到扑锅是个很短的过程,经常让人手忙脚乱,难免还会溢出来,浪费严重时短不了要挨骂。后来长大些,看过电影《列宁在十月》,听到弗拉基米尔同志对小锅里溢奶后说的那句经典台词“这就是起泡儿的作用”,对照小时的经历,总会聊以自慰地将这话挂在口头上,为自己解嘲。
* Q# }' v# P: E1 ^7 o1 v 八十年代初,我结婚生子了。食品供应虽然已经较之从前好了许多,但牛奶还是要凭票凭证供应,每个孩子只给一磅奶。记得我还为办奶证儿生了顿闲气。
, w/ a2 }4 Z/ U, I, U9 x3 i( S+ P 孩子从人民医院出院的当天,到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当务之急自然是给孩子喂奶。妻子身体弱,没有奶水,孩子在医院就是喂牛奶,回家也要吃。得亏母亲和岳母都预备下了牛奶。至于我,就得骑车赶紧到官园西边的奶站去办证。到了那儿已经天擦黑儿,可办证的队还排得老长。 % K9 U: ?% x1 h+ Q' V8 E# G* T7 D
官园奶站是西城区牛奶总站,奶证都要在这里办。为新生儿办证需要出生证明,而出生证明只有在出院时才能开出来,因而新生儿的奶证是无法提前办好的。排着长队,想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得了大儿子的喜悦之情很快便消耗已尽,代之的是除了着急还是着急。
, }! Y' @! N! ~% ] 当拿到奶证时,发现要到三天后才正式开始供应,一股无名火不由得窜上脑门:别的可以等,但孩子吃奶是可以等的么?和办证儿的吵起来,好说歹说也不行,答复“这是规定”,后面排队的也在催着,“前面的快点儿嘿”。没辙儿,也耗不起,只好回家。头几天没牛奶吃,还得靠老人们接济,从她们嘴里省下给孩子。
+ {, \! }$ u1 }8 j k* Z 订好奶后,取奶成了我的专职工作。那时每个街道都有好几个奶站,倒很近便,隔三四个院门,拐个小弯儿就是。每天上班前牛奶就送到奶站,发奶的老大爷按日期在奶证上打个勾,奶就可以取走了。 1 C5 f [6 ~. i8 R5 q% u
赶到孩子三四个月,特别能吃,只好掺些代乳粉、糕干粉,可掺多了,太稠,从奶嘴儿里嘬不出来,稀了又不顶戗。搭着掺代乳粉孩子屙稀,掺糕干粉又大便干燥。我们粮店胡同的富大妈知道后,给出了个“土方儿”:将面粉上锅蒸,盖严实了,功夫大点儿,揭锅后再摊开了晾干,伴糖收起来,需要时兑到奶里,又管用又省钱。用她老人家话说:孩子小也得吃点儿粮食,才能壮实。果然这办法挺管事,孩子吃奶时能吃饱也就不哭了。 ! ~, ~0 e, O" Z* |% Z* F: @1 c
如今再回想起过去的那些事儿真说得上是五味杂陈。 9 k4 h9 B2 `/ O4 ]# O
前些年因身体不适,上医院瞧大夫去,说是得补钙,除了药补还得膳补。老伴儿作主给订了奶,“三元”的,天天上门送。奶是喝了,觉着没管多大用。最让人看着不理解的是,时下给奶加热就算开了也基本不扑锅,既没有厚厚的奶皮儿也看不着黄油珠子。心里总会不厚道地想,奶里面准是被“无良奶商”兑多了水。
) R# ~$ x* _ a 有一天,突然灵机一动,记起前几年郊游去明珠家老宅参观游览,开车经上庄,见到过一家牛奶场。印象里当时是走岔了道儿,那条小路曲曲折折脏且窄,空气里飘荡着浓烈的臭烘烘的牛粪味儿,荒草、庄稼、老杨树,尽头是土坯墙圈起来的牛奶场,不远处有个积肥的大粪坑,臭气就是从那儿发出的。奶场临街紧闭着的大铁门旁有排瓦房,其中一间开了个大后窗户,立了块大牌子,写着的几个歪歪拧拧的大字“今日奶已售完”。当时觉得好笑,特意和老伴儿下车转悠了好一阵子,看了看牛场,问了问牛奶价钱,卖奶的挺热情,说是城里人都来这儿打牛奶喝,他们的牛奶绝对保鲜而且质量好,不掺水。
( B" G5 Z+ e" y( X 我这人有时还是急性子,想起来就得办,第二天就准备了个大“可乐”瓶子,开着咱那破车,拉上老伴,奔北扎下去。可到了北青路有些傻眼了,几年里,这附近变化太大,高楼盖了不少,热闹了许多,我是怎么也想不起原来的那条路,更找不到牛奶场。倒是老伴儿没着急,宽慰我说:“找不到就算了吧,就是找着了,你能见天见的早起开车来打牛奶?咱只当是出来踏青。” : t2 e3 v- x8 d( ~$ {
细想,她说得也是,这么远来打牛奶谁能坚持下来?还是踏踏实实在家喝“兑水”牛奶吧,就像是听说汽油涨价赶紧排队加油,能省一时总不能省一世呀,甭费那劲了。 4 }: [ [1 k& Z. J9 d
这样一想也就释怀了,虽没买着保鲜质量好不掺水的牛奶,倒是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
' g% u5 s4 y' Z+ t! b2 f' L; ^ 打从对牛奶增添了几分关心后,还真长了不少知识。听年轻人说,如今的新生儿基本都是喝牛奶,不同的是婴儿喝的都是进口奶粉,比国产的贵出几倍价钱,孩子每月的奶粉钱少说也得一千多。钱多些倒还在其次,421结构的家庭就攒出一根苗儿,可不敢有半点儿疏忽,必须喝进口奶图的就是质量过关,这也就难怪有些风吹草动,便逼得国人跑到香港、台湾出境抢购奶粉去了。
& b1 t) d5 _4 V& u( v; I 现如今日子富裕了,上点儿年纪的人惜命养生,总编着方儿的自己折腾自己。广播、电视、医院里还要加油添醋地大肆炒作宣传,各种各样的营养品花样百出,商家都说自己绿色环保、营养健康、延年益寿,还有的能包治百病。牛奶也是如此,无论内涵还是外延都挺折腾人,五花八门、品种繁多,价钱更是恐怕找陈景润来也算不明白,叫法多样、噱头百出,令人眼晕得紧。说来惭愧,我的意识却还停留在一毛六半磅的层面上,就算知道涨价是难免的,可究竟怎么回事,只能算个“奶盲”。 7 B0 d8 e2 ?2 h* Q/ N2 s' \) \
面对市场上的牛奶,感觉自己那是相当的“弱智”,除了三元外,究竟还该喝什么奶,我是完全搞不明白,思摸许久,无奈之余只找到一个诀窍,就是让老伴全方位地加以接管,我只负责喝就“齐活”了。
* `) r3 x5 t( {$ T/ q[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5/6 17:19:11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