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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德外》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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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0 10:3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复课闹革命”的最高指示发表后,学生都陆续返校了。恢复上课是好事,学生的本份就是读书。可最高指示深远意义是,课虽复,革命依旧还要闹,学校上课怎一个闹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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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什么时间被召回学校读书已不记得了,甚至连小学毕业情形都没留下什么印象。1969年我升入了中学,确切的说是按居住区域划拨到了七中。从1969年——1972年,上中学的感觉可以用浑浑噩噩来形容。没有明确的学习目的,哪里还有什么严格的考试,考好考砸又能怎样?更别说“白卷先生”的影响干扰了,没有目标驱动力,本来处于贪玩时期的少年刻苦学习的劲头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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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七中坐落在德外大市口内,无论从学校规模,还是教学质量,都可以算得上是中上等的学校。现在这所中学还在那里,但就外观上看与30多年前比较有了不少的变化,现在的入学标准以及排列的档次已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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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的班是五连二班(效仿军队编制),还有个六连,也是同年级的学生,大概有近十个班有四百多学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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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我上学时,中学的课程有政治、语文、数学、物理、英语,还有个什么农业基础知识,显然这门课的设置是为了我们今后就业打基础吧。因为大多数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到农村插队落户,用东北人的口头话讲——必须的。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没有农业知识,怎么能称作知识青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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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正是中苏边境剑拔弩张的非常时期,政治课有许多与之相关的时事内容。讲政治的老师姓佟,是个男老师,浓眉阔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净斯文,高高的个子,总爱穿灰色中式衣服。那时他30岁,据说还没有成家,不知为什么听说连对象也没有。他喜欢抽烟斗,烟斗里装的是褐色的香气浓郁的烟丝,课间,他抽烟时,烟的独特香气会香一楼道。佟老师吸烟时很享受,即使有同学和他开玩笑,抚弄他的头发他也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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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上政治课,佟老师就会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一个大大的中字,然后再写一个略小的苏字。因为几次讲课都这么写,同学们似乎会意了什么,看着佟老师总是如此这般,就会笑出声来。佟老师扭回身也是一张笑脸,大大的眼睛会在黑镜框后眯成一道缝。意味深长地笑着环视一下课堂后,就用调侃的语调开讲:“中苏战争会不会打起来——?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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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老调重弹,可全班同学依然充满兴致地听着。接着,佟老师旁征博引开始讲中苏关系如何如何,一、二、三、四写满一黑板,我们也抄了很多笔记。中苏战争究竟打得起来不,其实他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讲得模棱两可,我们也听得稀里糊涂。因为佟老师年轻幽默,人又随和,他给上课,课堂的秩序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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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课堂上讲的,当时社会上许多信息也给人一种感觉,中苏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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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一个夜晚,我和大院另外两个孩子聚集在祁家的门道前,坐在台阶上悄声议论着关于打仗的话题,凭着常常看的几部电影,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在脑子里留下的战争场面和贫乏的想象力争论着中苏战争要是真打起仗了会是什么样?该怎么办。在我们印象里,苏联是很强大的,武器也比中国先进。要是真打起来一定会死很多人,我们会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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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道很黑,只能看见彼此的轮廓和发亮不安的眼神。偶尔出来个大人,我们不约而同的马上闭嘴。大人就会奇怪的问上一句:“你们这几个孩子在这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别是琢磨什么坏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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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聊天呢。”三个人都抢着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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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聊了一会儿,不知谁放了个屁,很臭。大家都用手捏着鼻子问是谁放的,三个人每个人都不承认是自己放的,结果这个臭屁就成了悬案,几个人被屁干扰,失去了继续聊的兴趣就散了,各回各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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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学班主任姓黄,同时负责上英语课。开始我还真对学好英语充满期望,主要也是觉得很新鲜,如果能学会说外国话,那该多棒啊。可是黄先生却大着舌头总是“狼力夫,千门毛,狼狼来夫千门毛。”紫色的厚厚嘴唇还把林彪念成“林票”,我再一听其他班教英语的老师发音好听多了,就对黄先生的英语课失去了兴趣。我想不光是我,其他同学可能都有同感,后来,他的英语课全班总是乱哄哄的。调皮的同学开始对这个班主任的相貌品头评足,黄老师是归国华侨,似乎是东南亚一带国家归国的,矮墩墩的个子,长得鹰鼻赤脸,走路步态沉重,讲话打手势,张开短粗的手指很不自然。同学们就给他起个外号叫:“黄鸡”,这对教书育人的师长显然是不恭敬的,但这外号的确很形象,很贴切。私下里都这么称呼他,包括有些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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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师讲课水平一般,在课堂上还总是扯一些趋炎附势的烂传闻。比如:说某国运动员来中国比赛,听说中国吃不上饭,就带着自己国家的黑面包。可来到中国后,却天天吃的都是白面包,就把带来的黑面包扔了。类似这样的故事总会随着黄先生紫厚嘴唇的翕动不时冒出来。这虚假的宣传不知他是怎么得知的,纯属扯淡啊!当时我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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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烂的课就是农业基础知识了。教这门课的老师,可能姓葛。不知道他以前是教什么的。总之这门课内容很烂,老师讲的也很烂,没人爱上。我姑且就称他为葛老师吧,人长的歪歪拧拧的,就像他脚上穿的那双厚底的皮鞋。每当他在讲台上,“胚芽、胚根”的喊着,张着的大嘴里会露出歪七扭八的大牙,拿着本书的手也在颤动。现在想起来觉得这位老师也不容易,这门课显然是为顺应当时的形势而设立的,纯属胡来。可迫于形势,毕竟要有人讲啊,估计就摊给这个窝囊的葛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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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语文课的老师叫朱华。我最喜欢上他的是语文课,喜欢朱老师儒雅的气质和低沉的语调;喜欢朱老师写在黑板上俊秀的板书。朱老师穿着剪裁合体做工精细的中山服倒背双手显得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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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朱华老师正在讲古文《曹刿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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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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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混乱的课堂上,叽叽喳喳的噪音盖住了老师讲课的声音。全班同学的心思早已飞出了课堂,因为学校响应党和毛主席的号召,要在校内挖防空洞,分配我们连的任务是拖砖坯。年级已接到通知,我们班上完语文课就开始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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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又要受累喽。”大年糕没兴趣的叨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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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怎么这么落后啊。拖砖坯多有意思啊,我还真没见过,我还真想试试砖坯怎么托。”小豆反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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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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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用无奈的眼神俯视着座位上骚动不安的学生,痛心疾首的低声自语:“我看呐,不是曹刿论战,是你们论战啊。唉!你们将来可怎么办啊!”说完,低声咳嗽了一下,继续用更加低沉的语调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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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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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师的意思很明显,我讲我的课,听不听自便。人生阅历丰富的朱老师为懵懂的孩子们忧虑不无道理,社会不是一成不变的。多年后,我们这拨荒废学业的学生得到了报应,饱受没有知识,没有学历之苦。跻身于科技迅猛发展的时代只能以落伍老粗的面目混迹于竞争残酷的社会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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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识之士曾言道:事业成功者具备三个要素:其一天赋;其二环境;其三个人的努力。平心而论,不能完全怪罪于不利的客观环境,关键还是主观意志缺乏远见和定性,放任自我随波逐流的结果。同龄人中仍然不乏专家教授等事业有成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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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与未来的桥梁是靠理想搭建的,之中充满了艰苦的努力。枯燥、寂寞、乏味、孤独的日子固然艰辛,然而辛勤耕耘中孕育的是人人渴求的光荣与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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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这个层面上的人怎么会有高深的见识,包括我,心早已飞到了校内空地上,那里堆着小山似的黄土,这土是从操场上挖防空洞挖出来运到那儿的。盖防空洞需要砖,可这砖坯怎么拖,还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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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了。同学们都涌出教室,朱老师目送着全班都出去后,收拾起自己的讲义课本,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又掐灭了。把书本夹在腋窝下迈着方步,向老师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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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从楼里蜂拥来到拖砖坯的现场。就有内行人指挥先和泥。于是,女同学就去打水,男同学就去抢铁锹开练。泥和得特费劲,湿泥粘在铁锹上几乎动弹不得。不知哪个聪明人的提议,用脚和,就有一贯表现积极的同学脱了鞋袜,挽起裤子,赤着脚跳入泥里,从咧着嘴可以知道那滋味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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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泥和的差不多了,就用手扒出一坨然后在地上摔,摔成一个长方形后,把木板做的模子浸水后,放到一处平整的地面上,地面上撒些干土,然后拿起泥坨奋力摔进砖模子里(一个模子做两块),凸出的泥巴,用铁丝做的弓子一划,被划下的泥用手卷起,扔到一边再用。把模子轻轻提起后,两块湿润的砖坯就做好了,见楞见角很好看。接着把模子用水洗干净,重复。拖砖坯的要领是泥不能和软了,否则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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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成为了拖砖坯的好手,因为这个活技术含量并不高,有力气就行。爱出风头的人还叫起了板,竞赛了起来,比比谁拖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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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内墙上的红色美术字工整醒目“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积极参与革命行动,多惬意啊。拿着铁锹挥舞,推起坐在同学的两轮手推车疯跑,拿刚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湿润泥土块相互投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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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绿荫遮蔽,环境优美的校园,变成了土坯列阵工具横陈的砖厂;变成壕沟蜿蜒危机四伏的战场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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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放学后,几个同学穿过操场回家。大年糕倒退着向伙伴扔土坷垃,不慎跌进开挖二米余深的防空洞。这边喊声未落,那边倔驴一愣神,一脚踏空,也下去了。倔驴掉下去的是双脚落地,变成了蹲的姿势,坠落的力道得到了缓解,只是脸撞上自己支起的双膝,被扶出来后像被整了容,变成了一个面目青肿的胖子,差点认不出来了,所幸没出大的伤害。大年糕可就惨了,被同学背出来后,用手推车送到医院——踝关节严重的骨折,马上打上了石膏,待两三月后拆下石膏,治疗的并不理想,走路脚跛了,落了个终生残疾。外号也从大年糕换成“瘸子阿泰”——当时上演的电影《海岛女民兵》里有一个叫阿泰的瘸腿人物。不过因为腿有残疾毕业分配时得到了学校的照顾,逃过了去农村插队的一劫。也印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句成语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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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备战,到处都挖防空洞,这点小事不过是小插曲。当时捂死、砸死、摔死的人究竟有多少谁做过统计?什么时候没有冤死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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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流逝——本该读书复习的宝贵时间在放纵和没有任何意义的闹剧中荒废着。哪个半彪子说青春无悔——卖了自己还帮着点钱,并且还说卖的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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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来挨饿,上学停课,毕业了下乡,结婚只能生一个,中年下岗,有病看不起得挺着……”难道这不是代价,你无悔?当然,你有悔也没蛋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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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数学课的老师叫秦宝光,个子不高,戴着深度的近视镜,眼睛凸出,脸上长有明显的雀斑。总是皱眉咧嘴,即使乐也皱着眉头乐,一副不舒心的面相,注定其为奔波劳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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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师上课嗓音是膛嗓儿,讲课很卖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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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1在什么情况下等于角2呢,我们看这个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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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身在黑板上快速的写着画着解题,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吱吱刺耳的声音。透过教室里的阳光,可以看见粉笔屑在空气中轻舞飞扬。秦老师纵着眉眼,拿粉笔的右手小拇指俏皮地翘着,指甲修剪的非常干净圆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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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师不仅任课,还是五连的连长(相当于年级主任,)负责行政工作,除了教学,还负责年级管理工作,管辖范围大概有5、6个班的师生。诸如哪个班有调皮捣蛋的学生闹事,班主任处理不了的就会上交到他这一级处理解决。因此也得罪了一些学生,若干年后遭到了报复。为他悲惨的命运又增添了不该发生的一幕,令所有认识他的人感到悲伤;也令制造报复悲剧的人生成难以救赎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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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遇到了一个老街坊,也是同年级同学,名字姑且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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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后他对我说:“你还记得秦宝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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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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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得癌症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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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算起来也就60来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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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声音变得低沉了:“死了不少年了。死时大概不到50岁。你不知道一直挺恨他的,那会儿没少整我们几个。插队回来后,有一天,真是巧了,我和华子出去,上公共厕所竟然意外撞见他,早就想揍他了,正好在公共厕所,我们两个就把他锤了一顿。可……没多长时间就听说他死了,说是死于癌症。唉!……谁知道他会得癌症。知道怎么也不会对他下手啊!这事办的有点过……,他挨完打,也没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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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1在什么情况下等于角2呢……”这次师生意外相对,秦老师由震惊到困惑,需要破解的已经不是这个角了,而是飞来的脚,破解这个脚远比破解数学题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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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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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光——那个时代典型的教书匠,待遇可怜,工资微薄,工作却辛苦操劳,在教师的岗位上呕心沥血,苦苦支撑,中年罹患恶疾,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却被自己教过的学生拳脚相加,真是莫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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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只有混乱的世道才衍生怪胎。历史将做出公正的评说——这个该诅咒的时代,迷信、封建、专制、狂乱、残暴,人类心底一直被道德囚禁着的恶魔听从了召唤被释放了出来。在这块自诩为礼仪之邦的国度里,人性中深层次的丑恶瘟疫般感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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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雨果的《九三年》一书里,有一段话“狼啊,你千万别变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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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警惕啊!爱和恨都隐藏着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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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特殊教育方式摧毁自尊的人,岂能懂得尊崇曾施予其某种不良教育的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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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别老师的低劣作为的确深深伤害稚嫩脆弱的心灵,有愧于为人师表的道义。我有同感,比如有一个叫马香兰的小个子女老师,对她不喜欢的学生表示出的那种冷漠和轻蔑,让人心生恨意,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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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耻的欺师灭祖行径,是偏激老师的罪有应得;还是归罪于那些年轻的混蛋?看来都不那么简单,意识形态导致的教育混乱,才是造成青年人思想观念和生理、心理上的扭曲罪恶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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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师颤抖站了起来,用留着干净圆润指甲的手擦干嘴角的血迹,捡起掉在地上已经破裂的眼镜,心灰意冷的离去了。这个柔弱的中年男人心在幻灭,人也在枯萎。然而,他用弱者唯一的武器——从绝望的沉默到永远的沉默,凸显了死亡的力量,使自己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他让对他施暴的学生良心永远不安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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