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楼子九丈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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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楼子九丈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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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和前门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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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大栅栏就不得不说前门，虽然现在在区域划分上前门不属于大栅栏地区，但是，旧时人们往往将前门和大栅栏连在一起说，甚至有把大栅栏就说成前门的。过去老北京邻里间经常有这样的对话：“吆喝，大兄弟，您捣饰这么新鲜，这是上哪呀？”，“没事儿，东家关了银子，想去前门转悠转悠。”“前门，等我先垫补点吃个的，我也想去。”“行啊，那你快点，擦黑儿得赶回来。”他们说的前门可不是指前门楼子，而是前门大街左右和大栅栏一带。百度搜索上也特意注明：“一般人们也把大栅栏那个地方叫做前门，所以说严格意义上来说，前门的概念是一个区域，范围是正阳门和它前面的珠宝市、大栅栏等区域。”既然如此，我们说大栅栏不妨先拿前门当个引子，由打前门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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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名上，北京人命名有时并不见得十分规范，但却很形象，时至于今仍积习不改，北京城正北有个交通环岛，正规名字应是“北土城西路东口”，老百姓看到环岛中有一亚运会标志熊猫盼盼塑像，就习惯称之为“熊猫环岛”，一来二去就叫开了，外地人来京，您查遍地图恐怕也找不到“熊猫环岛”的名字。前门官名应为“正阳门”，，可是，因为它位居京城正南，人们就以“前门”命名之，后又有一“大前门”香烟，更使“前门”之名声传遐迩了。有人说正阳门在元代即有，命曰丽正门，许多历史学家也跟着人云亦云，其实《日下旧闻考》“京城总记”中，于敏中就提出：“史传不言有所更改，……则今都城南面亦与元时不甚相合，盖明初（京城）即缩其北面，又稍廓其南面耳。” 建于明正统四年（1439年）的前门建筑形式为砖砌堡垒式，城台高ffice:smarttags" />12米，门洞为五伏五券拱券式，开在城台正中，是内城九门中唯一箭楼开门洞的城门，此城门专为皇帝去南郊祭祀开启，箭楼为重檐歇山顶、灰筒瓦绿琉璃剪边。上下共四层，东、南、西三面开箭窗94个，供对外射箭用。箭楼四阔七间，宽62米，北出抱厦五间，宽42米，楼高24米，门两重，前为吊落式闸门（即千斤闸），后为对开铁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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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楼子九丈九”，一向以模糊哲学为崇拜对象的国人，对前门却言之凿凿。有人认为九丈九是虚数，中国古代奇数为阳数，“九”为阳数之极，“九丈九”无非称誉前门至尊至高；也有人认为九丈九是实数，是皇帝建筑最高标准，北京城只有前门和故宫太和殿才有如此高度，其余官民人等，须依阶而降，都不可建超高建筑物，否则有逾制之嫌，是要杀头的。我一度对此也十分信畏，一位搞地质的专家笑着告诉我：“北京门头沟地区永定河河底也要比北京城里的前门楼子高。”我知道他说的是海拔高度，一想也有可能，后来，有北京市古代建筑研究所对前门进行实际测量，得出最精确数据：正阳门城楼通高（从室外地平线到门楼正脊上皮）是43.65米，正阳门箭楼通高35.37米。以北京城区平均海拔40米计算，加起来前门城楼高也不到百米，门头沟永定河河床高度大约就在百米，看来皇帝权威只能建立在人间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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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门箭楼之南护城河上原有三座石拱桥，名为“正阳桥”。桥南矗立一座五间、六柱、五楼柱出头式木牌楼，就是有名的五牌楼。出五牌楼就是前门大街，过去人们称之为“五牌楼大街”官名曰正阳门大街。旧时，皇帝每年要去先农坛行“藉田礼”，到天坛行祭天礼，前门大街是必须经过的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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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道路而变为街市，由交通功能而变为交易功能，前门大街得天独后：不仅是皇帝御驾经行处，且位于京城中轴线，三里多路程，明清时期，皆筑黄土为路，路面也高于两侧，皇帝路过时一定要净水泼街。明代前门大街是外城正东坊和正西坊的分界线，以街中心分界，东属正东坊，西属正西坊。有人考证正阳门是京师正门，故前门大街一带比其他城门大街宽。称前门大街是以现在的东侧肉市街、布巷子、果子市，西侧珠宝市、粮食市，并连同现前门外大街三条街共同属旧时前门大街，且说，前门外正街的店铺创立时间大部分晚于两侧里街的店铺，我总不敢苟同。我觉得前门外大街再宽也宽不到三街合一的地步，正对御路的街面总不会不及两侧繁华和体面。不错，在城市建制上，明北京城突破了元代所遵循的“前朝后市”的定制，但正因为如此，才不会干预御路两侧的发展。且历史有记载：乾嘉时俞清源在《春明丛谈》中描绘前门大街的热闹：“珠市当正阳门之冲，前后左右计二三里，皆殷商巨贾，前门大街设市开廛。凡金银珠宝以及食货如山积，酒榭歌楼，欢呼酣饮，恒日暮不休。”文中描绘皆现在前门外大街情形，似乎没有提及紧靠前门大街两边街道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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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统计，仅前门大街两侧，建筑面积就共计6.6万平方米，约容纳180家商户。东侧从北往南著名的有大北照相馆、庆林春茶叶店、通三益果品海味店、力力餐厅、天成斋饽饽铺、便宜坊烤鸭店、老正兴饭庄、普兰德洗染店、亿兆棉织百货商店、前门五金店等店铺；西侧从北往南有月盛斋酱肉铺、华孚钟表店、庆颐堂药店、一条龙羊肉馆、盛锡福帽店、公兴文化用品店、祥聚公饽饽铺、龙顺成木器门市部、前门大街麻绳店、前门自行车商店、前门信托商店等店铺等。

    我曾经设身处地体验从外地进京的感受，从遥远外地赶到霸州、安次，一路饥渴劳顿，华北广袤的田野一座座村落，一丛丛树木，一阵阵风沙，一股股行人，过了黄村继续往北，途中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座城楼，永定门城楼，心中涌动抑制不下的由衷的兴奋，北京城到了。进了永定门，就可看到高大的正阳门城楼，心中不由自己腾起对皇朝的敬畏，走在前门大街，疲劳困倦全部消失，看着两边栉次比邻的店铺商号，能不感叹京城的盛大吗？能不赞叹这天上的街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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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帝庙和观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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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门楼子九丈九，四门三桥五牌楼” 明、清时期正阳门城楼与箭楼之间原有一个巨大的瓮城，如同在北京南城城楼外又套出一个半圆形小小城，箭楼就坐落在它的最南端，城楼、箭楼、东、西闸楼四向均有门，箭楼门洞和瓮城左右的两个闸楼门洞（俗称洞子门）都装有“千斤闸”，在紧急情况时可以迅速落下的闸门，防止从城内出兵或从城外退兵时，在开启城门过程中随之杀入的敌人。城门的这种建筑格局在中国古代随处可见。《新五代史》记载，朱珍为梁太祖部将攻打郓州，郓州守城的朱裕假投降，朱珍晚上带领部队让朱裕开门，朱裕打开郓州城门，朱珍军刚进入瓮城，朱裕就立即关闭城门，命令将士从城上以乱石砸下，结果朱珍军士们都被杀死，只有朱珍一人逃出。瓮城的军事功能，由此战例可以看得很清楚，不过我所见古城，有的瓮城其城楼门与箭楼门并非如前门这样笔直相对的，而是各自有各自的朝向，为的是防止敌兵径直冲进，荆州古城堪为代表。过去，进入前门的正阳门须先从瓮城东、西两侧闸楼进入瓮城，再从城楼下的门洞进城，出城也是如此。

前门瓮城南北长108米，东西宽88米，圈出一处近万平米的空场，闲着也就闲着，不妨将它利用起来，全国各地的瓮城很多都建有关帝庙，关帝庙是供奉三国时期蜀国的大将关羽的，关羽是中华传统精神忠、义相统一的代表，是公私可兼顾的典范，是与“文圣人”孔夫子齐名的武圣人。前门也建有关帝庙，处于天下第一门，京城正阳门的关帝庙当然不同凡响，据说这里求签最为灵验，不仅凡夫俗子，就是达官贵人下朝公事之余也蜂拥而至到这里求签。清初大诗人王渔洋就曾到此求签，签曰：“今君庚申未亨通，且向江头作钓翁。玉兔重生应发迹，万人头上逞英雄。”渔洋先生连连称道灵验。另外一位大学者李文田咸丰九年进京参加会试，也在这里求签，签中有“名落孙山外”语，李以为此番会试一定要失败了，没想到发榜时自己高中榜眼，他又以为关帝庙的签不灵，但经殿试后，发现状元是孙家鼐、榜眼是孙念祖，才知道原来自己名落“孙山外”的道理。当时流行的竹枝词有：“灵签第一推关帝，更向前门洞里求”。

最后一位关帝庙主持是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刘之维">刘之维ersonName>先生，与我有一面之识，我们同是八十年代北京西城人大代表，那时他担任中国道教协会领导。我们尊敬称呼他刘道长，到九十年代，一次我陪同好友参观白云观，想访问刘道长，观里人告诉我他归山了，我还要问具体是哪，人家不言，我的朋友拉着我说：“别问了，刘道长怕是仙逝矣。

    原来前门瓮城内除了有关帝庙外，还有一座观音庙，其故事也颇为多多，最早这座庙可不是给观世音菩萨士修的，他的前身是一座祠堂。是洪承畴的祠堂！明朝末年，后金崛起，公元1639年初，崇祯皇帝调洪承畴任蓟辽总督，总理东北战事。临行前，崇祯皇帝设筵送行，亲自授给他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意思是说遇事可不必请示，可以先斩后奏。不成想松山一役，洪承畴兵败被俘。松山兵败消息传至京城，举朝大震，崇祯皇帝屡次追问洪承畴的下落。最早的消息是洪承畴已战死疆场。崇祯皇帝悲痛至极，辍朝三日，以王侯规格建坛设祭，还亲自写下《悼洪经略文》明昭天下。祭祀的地方就设在正阳门的关帝庙。同时又在瓮城东侧修建祠堂，用来供奉洪承畴的“忠魂”。荒唐可笑的是正在祭祀中间，确切的战报由打前线传来，原来洪承畴不仅没有战死沙场，相反变节投降了清兵。崇祯皇帝大为震怒，想把祠堂毁掉吧，那样做动静更大、更招惹朝里朝外讥笑，没辙了，就把祠堂改成观音庙，供奉观音菩萨。没落的帝王求人不成只能求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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