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续——吃 对于7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儿时的吃喝觉没有现在的丰富,但那个时候的饮食习惯绝对影响着成人后的“吃喝观”,同时那段历史也能反映出北京城大部分普通百姓的生活。 打我三岁说起吧,74年,文革进行中,吃的东西不能说匮乏,可也好不到哪去。 先说主食,北方人都爱吃面食,馒头、豆包,还有糖三角儿,这些基本都是家里自己做,窝头、贴饼子也吃,但我那时候已经吃的很少了。我住在姥姥家,姥爷在工厂,舅舅们还在上学。所有的家务连带看孩子,自然都是姥姥来做了。几种面食里我最爱的是豆包,其次是糖三角,馒头排名也只能是第三了,可是蒸馒头的时候居多。那时候还没有煤气罐,家家都是煤球炉子。姥姥蒸馒头的时候总是先揉一块饺子劲儿大小的面贴在炉壁上,而后我就会守在炉子旁。眼巴巴的看着、等着那面团慢慢由白而变微黄,等颜色再深一些的时候就可以叫姥姥把它揭下来了。颜色焦黄,咬一口脆脆的,被烤过的发酵的面粉散发着香味。这么一小块“美食”是可以拿着边玩边吃好一会儿的。由此便引出另一种美味——烤馒头片。可以这么说,住小院儿里的人家儿没有不拢火的,拢火没有不烤馒头片的。那会都是火炉子,热饭热菜全使它。夏天,馒头凉的不怕。冬天都是烤着吃,可以整个放炉盘上,手巧的做个铁箅子放炉口上。经火烤的整馒头,外焦里嫩。最好吃的就是剥着吃,把最外面一层焦黄的揭下来,剩下的馒头接着烤。嘿,那叫一个香。住楼房里已经N年不用火炉子了,可是守着炉子烤馒头似乎还是昨儿的事儿。 馒头还没说完,烤馒头虽说吃不到了,可有一样吃法现在还能吃,我还是爱吃,那就是馒头抹麻酱加白糖。小朋友们估计只知道现在的花生酱抹面包,而不知道馒头抹麻酱的香。馒头切片,得是凉馒头,掉馒头渣儿的,热的不行,不是味。往馒头片上抹一层芝麻酱,然后撒一层白糖,再来片馒头一夹。凉馒头本身有种特别的香味,再加上芝麻酱和白糖。嚼到嘴里,馒头劲道,麻酱香,白糖甜,还带着点咬白糖的咯吱咯吱的声儿。怎么样,想吃了不是。心动不如行动,这就买去吧,回头您要愣说不好吃,我也没辙,谁让咱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呢,吃的花样多了,这些东西提不起味儿了呢。不过,我,还是爱吃。 豆包,红豆蒸熟了加白糖,然后捣烂,老话儿叫“糗豆馅”。大皮儿大馅,比现在外面卖的可要好吃的多。糖三角儿,主要放的是红糖。刚蒸得的还不能马上吃,里面的糖太烫。凉点儿,或是全凉了吃,掰开,里面一部分糖已经渗到了面里面,但一定还会有一小汪儿的糖汁。那糖汁要是吃到嘴里可真甜呐。豆包对我来说,最大的诱惑是豆馅,糖三角儿就自然是那糖的诱惑了。在蔬菜品种不丰富的年代,家家都是变着花样的做主食,以弥补副食的不足。 油渣儿。那时候吃的油有限,大部分人家肯定是不够吃的,于是就买回猪油来化。大块的猪油放锅里熬,熬到最后,油盛到一个瓷罐里,炒菜,烙饼都可以用了。这油要是在冬天,就是白花花的一砣,挖一点放到热锅里,看着它慢慢的化开,也就由白色变成了无色的热油了。熬油剩下的那些渣儿,象掰碎了的核桃仁一样,焦黄的。可以放一点儿盐夹在馒头里,这也是下酒的小菜儿。 说完里家里做的,再说说外面卖的。 家住平安理,就不能不说说护国寺小吃店。那时候的小吃店门没现在这么大,两边的窗户也比现在的小。在我记忆里,一进门正对着是口大锅,老是熬着小豆粥。柜台顺摆在锅西边。进门左手边,也就是大门一侧,有个洗手池子。印象最深的那年换了一个脚踏板的开关。池子底下有个踏板,一踩,上边管子里就出水,可以洗手。在70年代中期,这个装置可算挺卫生的了。每次去,必是吃小豆粥,那的粥稠,豆多,糖也多。很有点多加了水的豆馅的意思。再就是面茶,这就不难理解了,因为有麻酱,所以爱吃。这两年,吃过几次豆粥。现在叫八宝粥了,内容换了,自然味儿也不一样了。…… 这些已是30年前的往事了,想起这些仿佛也还是发生在昨天。姥姥已然80多岁了,再不用亲自蒸馒头和豆包了,我的孩子也快要2岁了。随着城市的发展,那些胡同,那些人,那些事,越来越少,最后留下的只是童年里的记忆和快要发黄的照片,可我依然,也将永远爱着北京,爱那胡同儿和小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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