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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化悠久,华人遍及天下,虽人数在外国比例仍居少数民族之列,但操以乡音却可结识不少朋友,尤其是在各地中国人聚居的地方,找那挂着“北京烤鸭”招牌,挑着“北京锅贴”幌子的餐馆,掌柜的保不齐还真是北京人,两下里拿北京话一套,透着那么亲近,虽说不至于“两眼泪汪汪”吧,可吃完饭算帐打个八五折是很有可能的,当然,谁在外都不容易,不能那么办,不过等下次再去,就一定能比上次吃得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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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初我上完学,在当地找了份差事,等安顿下来,就有教会的人找上门来,来的是两位华人,开嘴说了几句话,我是一句也没听明白,后来拿英文一沟通,敢情两位祖上是打中国南边儿移过来的,说得是粤语。其实我不信洋教,可架不住当时那地方的华人远比现在要少得多,就想着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得交点儿朋友,这么一想就决定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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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2 X3 e) l" @$ k' w; P5 [ 礼拜日那天,我还真带着媳妇儿去了,那是一个华人为主的教堂,按当地的说法叫“华人堂”,人们一看见我们,就过来热情地打招呼,可说的还是粤语,我们仍然是不明白,等我一说中文,人家虽然挺热情,可瞧得出来,也是不明白,有的人在听懂上半句听不懂下半句的时候就会学声儿羊叫 — “咩”,再往后才弄明白,原来是粤语中“什么”的意思。后来多亏有两位是台湾过来说国语的朋友,这才勉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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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听说我过去在北京住,都挺高兴,过了些日子就有人找我商量,说能不能跟我学学普通话。我告诉他们我这普通话其实是北京话,他们说北京话不就是普通话吗?我说差得远了,他们还不信。推辞不掉,我就开了个班儿,每周六下午教普通话,报名的人有七八个,有退休的老人,也有不工作的妇女,不过我也有个交换条件,就是让其中一个人教我说半个钟头的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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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也没什么教材,就是从中文报纸上找段新闻,一个字一个字地纠正发音。先说我学粤语,开始的时候,觉得毕竟还是同文同种,字同音不同罢了。可真一学起来,费大劲了,一张嘴,就觉得舌头没地方放,一发音,人家就说不对,学了两个礼拜,一段新闻只能念半篇儿,还磕磕巴巴的。后来一打听,敢情粤语有九个音儿,比普通话多着五个呢,要不怎么叫“鸟儿语”呢,既然这么费劲,我还是打住吧。 ) @0 @7 ~6 ~& d+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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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想学了,可人家几位学我这种“普通话”倒是坚持不懈,当然,说惯了九个音儿的人学四个音儿的话也不费劲。过了半年的功夫,他们那普通话的听力就大长,能凑合着听中文台的广播了,不过他们说,我说的“普通话”比电台的普通话好听,我还是解释说我这“普通话”不正宗,他们说既然好听,就这么教吧。又过了几个月,有一天他们问我,能不能用北京话念段新闻,我就用北京话的语速把那段新闻念了出来,他们听完才知道普通话和北京话还是真有区别。再接下来,就有人要求跟我学点儿北京话,开玩笑似的,我就每次给他们说五个词儿,什么“开玩笑”叫“逗闷子”啊、“吃零食”叫“点补”啊,“墙角儿”叫“旮旯”啊,等等,而且特意告诉他们,北京话常带“儿”音。 ! i0 e0 ~) {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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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现他们弄拧咕了,以为北京话不带“儿”音就不正宗,结果就把天安门念成了“天安门儿”、“毛巾”念成了“毛巾儿”,而且还把这个“儿”音特意重读,好比说把“绳儿”读成“绳 — 儿”。有一天,一位问我有没有“绳 — 儿”,我说你要干什么用,她说要捆树枝子用,我说要是那么长的就叫“绳子”了,不叫“绳 — 儿”,有趣的是,等她弄明白了,还重复了一句“绳子 — 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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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我搬到了别的城市,到现在还一直跟那几位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他们说打我走以后,又找了一位老师,不过我在电话里听得出来,他们那个“儿”音有时还是用得不对地方儿,我想后来这位老师大概不是北京人吧? 注:这帖子写了有些日子了,想着放在“老北京网”上,又觉得异国异地的事儿,在这念叨应当不大合适,一直犹豫。现在放上,但愿大过节的不会给各位看官添堵,各位尽管“拍砖”。顺便给各位拜个早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