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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说“志当存高远。”我的志向因为我的年龄增长而发生着变化。一年级的时候我想成为科学家，我觉得只要去航海，我也能发明指南针。假如家里有浴缸，我也能像麻省理工的谢皮罗那样，在将那些中和着自己身体上污垢的脏水排放掉时，发现水流旋转的秘密。二年级和以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希望将来成为一名警察，被人尊称为“公安政法干警”，大摇大摆地进谁家都不用敲门。初中以后，我就想成为一个大流氓，因为我发现，即使我能当上警察，也只能在平民百姓和小的流氓面前耀武扬威，对大流氓还是要客客气气。再后来我觉得我想成为大流氓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我即不具备成为大流氓所需的胆量，长得也不够凶。譬如，初三的时候我妈让我早晨去买豆腐，我看见副食店前排了很长的队，就壮着胆子到前面去，引得身后骂声一片。我就使劲瞪圆眼睛，绷紧嘴，回头给一个中年妇女看，那个妇女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她说“小丫挺的，滚后边去。”这件事让我伤心透顶，成为大流氓的梦想也就此破灭。 1 @& E* K/ t7 u% {# b+ v
我大约从十岁起，我将对我爸的崇拜转嫁到我哥身上。
$ ?1 _8 s$ V3 Z1 Y" m我哥木东属于先有工作，恢复高考后首批大学生。高考对我哥来说就像卡西莫多的巴黎圣母院，不仅可以避难，还可以独占漂亮的姑娘。在高考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哥的生物钟混乱不堪，睡眠被颠来倒去，因此他理所应当又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产妇的待遇。我妈每天早早起床给他煮两个鸡蛋和一碗热汤面，每天晚上坐在我哥的床头嘘寒问暖，还有高考那几天早晨，他每天都要吃一个很大的猪肘子，我妈不仅不准许我吃，还支使我干这干那。我妈为了掩饰她厚此薄彼的卑劣行径，跟我说你将来考大学时，我每天给你煮三个鸡蛋。我哥兀自大块朵颐，居然能无耻到旁若无人的程度。 7 d6 F! u3 x6 i3 o7 v$ L$ M
我哥从刚上大学不久，便按奈不住荡漾的春心，开始偷偷地带女朋友回家，这让我很怀疑他考大学的初衷。在被我爸我妈意外撞见一次后，就变得明目张胆有恃无恐起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像更换卫生巾一样频繁地更换着女朋友。我知道他和他的那些女人们在我们狭小的房间里做了些什么，唯一不同的是，我哥的女人不用强颜欢笑，我哥也不用给钱。在我第N次被关在门外后，我很气愤，我用力地敲门，我说你是怎么照顾我的？我还没有吃饭，我要吃煎饺子，我还要写作业，我要进我的房间，你不能无视我的存在……这次以后，我哥收敛了很多，往往在我放学回家之前，他已经坐在床边上和他的女朋友聊天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我有些失望，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冲动。 ' ^# ^+ [: f; l% e, n
我们学校东临宣武公安分局，每天清晨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宣武分局的那栋红砖楼和高墙上森严的铁丝网，还有立在高处荷枪实弹巡视着的大兵，要先于我们获得阳光。站在我们学校的三楼以上，可以轻而易举地洞察分局全貌，我们校长及其下属的老师们，经常借题发挥，将其作为活教材，对我们施以“现他人之身说学校之法”的说教。很显然，学校这种煞费苦心的威逼利诱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相反，总有一些狂狷之徒利用课间，趴在四楼相邻一侧的窗前，凭借着地势上的优势，问候宣武分局房顶上巡视的大兵们。通常是“大兵！吃了吗？”
2 v. ~8 z, k( |) {) r或者“稍息！立正！”
' v A/ `) _9 [& j C# M* F被问候了的大兵们很快就恼羞成怒，回敬以操着家乡土语的谩骂，然后学校这一侧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浪：“给老冒儿一铁锹呦——感冒发烧呦！”“给大兵一小笑呦——咦！
" @* G+ V6 R/ L' o/ R从我们学校去我旧居的路程不足十分钟，途经一个设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一家汽车方向盘厂，一所幼儿园和一所小学，一个晋阳饭庄和一个烤肉刘饭馆，还有无数个大杂院，那些旧时女人买笑的场所。我那天从烤肉刘门前经过时，看到小白菜坐在宽大的玻璃窗里面正向我招手。我看见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穿着白大褂，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有粉红色格子汗衫，我于是很惯性想到了“妩媚动人”“风姿绰约”“风情万种”……。 - t2 R9 x7 x; j/ r2 ?8 j
烤肉刘内青烟缭绕，人满为患，弥漫着浓烈的烤羊肉的味道，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这让我觉得我们生活的社会欣欣向荣，团结富强，和电视新闻中所说的差不多。小白菜问我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说当然，是你叫我不要吃饭来找你的。她说那正好，我请你吃肉饼吧。我觉得她这样说特别没劲，似乎是我不经意赶上的，仿佛这样说才能显得她更仗义。但我又没有其它更充实的理由来回绝她，就负气地说那行，来十张肉饼！ % s" {- u( s2 B$ [) H& r
小白菜那天在饭桌上对我说“你应该叫我姐姐。” 3 e! w' l$ J. a$ t
“就为十张肉饼？”
: O1 J' n6 ?% M% U% `: x$ Y“和肉饼没关系。” 2 ~1 K) ]0 B7 p2 H7 d$ G: ]
“那和什么有关系？” ) h) u9 F! m% p4 i" ~8 H
“我比木东小不了几岁，叫我姐姐你也不吃亏。”
$ l; t& _. G$ P e“我正想有个姐姐，都说吃大姐，喝大姐，时不常的玩大姐，叫就叫吧。”
* k6 S* _2 h1 n: p“操你大爷！我抽你！你个小屁孩，谁教你的。”
4 V" q. B/ e6 Y* F5 o- Z- z“得，得，别生气呀，大姐！” | 
发表于 2008-12-3 00:5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