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城区的宽街小学上了六年学,竟一直不知其门牌号码原是“地安门东大街47号”,直至近日上网查询“僧格林沁祠堂”才晓得其详细地址,真是惭愧呀!其实即便是“僧格林沁祠”也是我上了大学以后才知道与小学母校是一回事,以前连僧格林沁是谁都不知道,虽然小学里就曾因为提倡爱国主义教育而组织大家伙儿看了《火烧圆明园》和《垂帘听政》,可那时候懂得什么呀?也就是看看热闹,看见清兵在洋人的大炮跟前儿前仆后继地挥舞着大刀长矛就热烈鼓掌,看到凄婉的丽妃作为“人彘”被塞入大瓮就觉得慈禧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此外对于电影里面和洋人摔跤的清兵长官倒是略有印象,就记得他说:“什么巴夏里、巴夏外,把这些里里外外都给我抓起来!”感情这位爷就是清朝大名鼎鼎的蒙古族郡王,曾授御前大臣、并指挥抵抗英法联军的“八里桥保卫战”的僧格林沁同志。 僧格林沁生活在道光至同治年间,但修建僧格林沁祠堂那是光绪年间的事儿了。根据网述:“僧格林沁祠堂又称显忠祠。祠堂坐北朝南,由仪门,享殿及配殿构成二进四合院式建筑。仪门3间。东西配房各5间。二门前有一碑亭,亭内有石碑,碑高4米余。碑阳为满文,碑阴无字,碑侧雕龙。二门l间。民国时,建为怀幼小学,后更名进步小学,现为宽街小学。” 当然了,现如今俺的母校宽街小学也已不复存在了,该址已变为“北京市东城区教育局房管所”。不过我每每经过此地,总禁不住向那个熟悉的大铁门多望几眼,不知那铁门后的操场和房舍是否依旧呢? 要说起我上小学那阵儿,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可很多情景却仍历历在目。一进学校大门,绕过影壁就是最大的操场,往西还有两个小跨院儿。大操场的领操台在北面,台后想必就是祠堂的正殿,因为那是全校中最大的一间房子,当时学校组织同学们看个电影或开个大会什么的,就在这间屋子举行,其平时通用的名号就是“北大殿”。与其相对应的是“南大殿”,南大殿略小于北大殿,好像经常作为教职员工开会、聚餐的场所。东西配房当时都是当作教室使用的,只有高年级的同学才能搬进这些大教室。 说实在的,就冲“北大殿”与“南大殿”这倆有气势的名字,也足见咱母校的房舍非同一般,怎么都是文物一级。不过当时谁都没把文物当回事儿,而且我们的学校在周边小学中,似乎以“穷”出名,经常被人讥讽为“在破庙里上课”。我们的操场是黄土地面的,平时老得往上浇水,不然就暴土攘烟;教室是一水儿的平房,冬天也没有暖气,一班连老师带学生三十多口子人就靠一个瘦高的煤球炉子取暖;课桌椅也较比陈旧。不仅如此,为贴补校用,我们入学不久,“南大殿”就被出租给某公司使用,此后又几经易手,反正是再也没收归学校使用过。 不过,学校虽然简陋,但我们这些小学生还是在此快快乐乐地度过了六年的学习生活。有一年,我们亲眼看到学校的大操场下挖出了个大石碑,石碑上似乎还写着洋文呢。现在看来,这石碑估计就是上文所述的僧格林沁祠中四米余高的大石碑,石碑上的文字也不是什么洋文,其实是满文。这也算是我们见证历史吧? 只可惜当年由于物质条件有限,留下的影像资料颇少,所以学校的模样变迁没有啥可以展示的。印象最深的是学校大门口的影壁墙,原来并无图案,后来是教我们美术的姓傅的老师亲手绘制了一幅很大的万里长城,看上去很雄伟,也成了学校的门面,万里长城图案下还曾做过喷泉池,养过睡莲。我们的小学毕业像就是在万里长城图画前照的,这可能是目前我能够找到的与俺们小学景致有关的唯一的一张照片。还好,在网上搜到了两张全景环视的影像,基本上如实反映了那个我熟悉的环境: ( d+ a7 [$ C) X; j# Q" B4 b2 v
作为曾经的僧格林沁祠堂,由于主要建筑保存完好,俺们小学的原址现已成为东城区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想想也是,生活在北京,其实所谓文物并非远在天边,而是眼前比比皆是。我们在学习、工作和生活中,时时都受着文物的侵染,不仅俺们小学是这样,俺姐曾经上过的府学小学也是文物,即现在的文丞相祠,祠中那株“不指南方誓不休”的大歪脖枣树,原来就在校园里面,俺姐还曾把学校分给大家的枣儿带回家呢。再比如:往南点儿的中医医院――俺小时候的定点儿医院,明代曾为大太监刘瑾的府第,清代又先后为“諴亲王府”及“大公主府”,小时候去看病,进进出出的总看见绿色的琉璃瓦和屋顶上的各种吻兽,觉得特好玩儿(注:1985年中医院新建门诊楼、科研楼时,这些琉璃瓦建筑拆迁至密云县白河郊野公园,成为密云县博物馆)。还有,东棉花胡同15号院中精美的拱门砖雕,是俺们小时候经常追跑打闹的地方;更不要说那些胡同里被我们骑来骑去的各种门墩儿了……当这些东东被正式定名为文物的时候,给咱的那种感觉就像是邻居家某位经常在一起摸爬滚打的玩伴儿突然间升官晋爵了,虽然他们似乎一下子变得高高在上、不可亵玩,但在你心目中,对他们却始终抹不去那种股子里的熟识:嗨,他呀!小时候和我一起穿过开裆裤的,他身上哪儿有颗痦子,咱门儿清! 此文同时贴于http://www.l9y7.com/3.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