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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读完了《城记》(王军著,三联书店)。自始至终,对这本书的阅读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
; Q" g g3 f4 ~2 ~ 四、五十年后,书中所述种种早已尘埃落定,所有的损失已无力再弥补,所有的伤痛已无法再愈合。一切已经写入历史,不可逆转。掩上书的一刻,心力交瘁,跌坐在桌旁,久久无语。
" `0 U' Q' W, }% F 遥想当年,梁思成、陈占祥、华揽洪、林徽因等人,年轻英俊,学贯中西,一身抱负,一腔热血,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恰值新中国成立,百废待新,正是施展才华用武之地,倾尽平生所学之时,何等意气风发,豪情满天。然此后种种,竟没有一件称心如意,最终尝尽人间苦难,染疾撒手人寰,多多少少带着些遗憾吧。实乃人间一大悲剧。此中之无奈,只能让后人一再叹息。 ; Y: u4 h$ l% A: K
在读到梁思成去和历代帝王庙牌坊告别的那段文字,不觉泪下。心中默默想着,一个孤寞的身影,久久伫立在饱经风雨仍气势恢弘的牌坊前,独自为牌坊将要终结的历史使命默哀?还是徘徊在她雕刻精美,高大雄伟的身形下把最后的记忆死死的印在脑海里?梁公曾写下:拆掉一座城楼像挖去我一块肉;剥去了外城的城砖像剥去我一层皮。书中描画了一个表,历书北京内城、外城、皇城城门被拆或毁的基本情况,冷冰冰的数字,却清晰无比的让我们看到了从上世纪初到1969年城楼已经被损坏殆尽的整个过程。心痛的无以附加,沉重的不敢直视这些数据,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就是事实。那么梁公呢?他的痛又有谁能知晓?无力感。恐怕真是生不如死。 ' o* n% m A# W
对北京的城墙的破坏,集中的一次是1958年大跃进期间,一次是文革间为修地铁。文革间对各种古建筑和文物的破坏也是惊人的。难以回避的历史。现在北京的城门只剩下了“一对半”,“一对”指的是正阳门城楼和箭楼,“半”指的是德胜门箭楼。这两处我都是去过的,如今才知其价值,它们都是仅存的硕果。城楼本已雄奇,每次经过德胜门都要久久凝视,可如果是绵亘的城墙连成一体,那又是何等的奇景。而我们只能通过文字的记述自己在脑海里构造了,瑞典人奥斯伍尔德?喜仁龙所著《北京的城墙和城门》一书中提及:“我所以撰写这本书,是鉴于北京城门之美,鉴于北京城墙之美,鉴于它们对周围古老的建筑、青翠的树木、圮败的城壕等景物的美妙衬托……它们与周围的景物和街道,组成了一幅赏心悦目的别具一格的优美画图。”我是相信的,可惜不再有幸目睹它们的雄姿,只好从图片里去瞻仰它们在那个时间和空间里的定格了。唏嘘不已。
5 ?" c6 m7 t" T: P' ?3 { 那天坐汽车还看见了书中所说的内城西城墙南端残存的那段城墙——仅存的两段城墙之一,不过颜色新鲜的很, 一看就不真。现在从书里得知它确实是个假古董,对照《北京旧影》里的老照片,现下的这个碉楼和敌台的位置根本就被修错了,作为外行的我们若不知原委还真要被它唬了去。至于另一处的东南角箭楼,我想每个坐火车上北京的人都对它有印象,绕过它火车向西北转弯就进了北京站。它们坚硬的骨架未曾在战火中被摧毁,甚至和于谦、袁崇焕等名将的名字一道名垂青史,却被具有“愚公移山”精神的中国人依仗人多力量大就灰飞烟灭般再找不到半丝踪迹。无论再怎般忏悔与追寻,找不回,“北京的骨肉和民族的精魂”。 ! P5 ]- v" l4 o; ^
我曾经站在天安门广场赞美它的开阔,我曾经行驶于长安街欣赏它的气派,我甚至喜欢一座座盘绕繁复的立交桥、方便快捷的地下铁。可这一切一切的存在都是以城墙的不复存在为代价的。如果让我选择,我宁可不要那些,换回城墙。 : P+ ~. o9 j# \, w& y' D
正如梁公所说他不是为了发“思古之幽情”,我也不是复古主义者。只是源自对中国传统文化深深的喜爱,对古代劳动人民高度智慧的崇拜。虽然城墙在那个时候确实给交通带来了很多不便,虽然城墙的维护需要大量财力物力人力,然而我们可以想出各种办法来解决,比如修环岛绕行,惟独不该说拆就拆,毫无回环的余地。“外行人指挥内行人”从来就没有做成什么好事。否则要专家何用?
1 G F( @8 U1 a2 ~; m( P: j, w* I 陈占祥在回忆梁思成时写下了这样的话:“1971年底,当我去北京医院看望病重的梁先生时,他还鼓励我要向前看,千万不能对祖国失去信心。他说,不管人生途中有多大的坎坷,对祖国一定要忠诚,要为祖国服务,但在学术思想上要有自己的信念。这,可说是梁先生对我的宝贵遗言了。而他正是这样生活的。我敬佩梁先生待人的诚恳和正直。……”看到这段文字,正坐在自习室里,也顾不得旁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只不敢出声。我不知道北京的城市规划今后将何去何从,希望借2008奥运会的春风能有理想的改造,到时当告慰梁先生在天之灵。历史的错误不会再度上演。 + D x" l* a: @ d4 H7 ~: E6 [
哎,俱往矣。我想我该出门走走,去看看城垣的遗址,这次当有不同的感受。(北京文化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