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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旧书店(转载): V: m2 S3 A2 k" q6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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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旧书店$ ]% U, y! ?+ y: T
傅月庵 (2002-06-17 09:47:47)
1 o3 I6 w& }$ M$ [ {2 o) n北京号称文化古都，人文荟萃之地。相对于大陆其它城市，书店数量多上许多。西单图书大厦、王府井书店，都是临门须得抬头仰望，内如迷宫的卖场型新书店，占地之广，令人称奇。进入之后，眼花撩乱，出得门来，钱袋破产。有时穿街过巷，偶而可以看到「中国书店」招牌身影，最是让人眼睛一亮。50年代公私合营之后，大陆旧书业通通整入「中国书店」系统，看到这几个字，就知道旧书店到了！" c5 h9 A. y: Y; D
北京「中国书店」，最有名的自然要属琉璃厂海王村那家「邃雅斋」了。如今，新书是其门面大宗，旧书部反倒显得冷清，沿墙旁立的线装书架，总有几百部明椠清刊，老师傅目光如炬，书是绝对假不了，定价也绝对低不下，动辄上千元人民币，翻的人不多，买的更少，多数还是只能随兴翻阅，慰情聊胜于无耳。! g$ V p! `! f% r6 k
此地不但线装书价昂，过街来到「来熏阁」古籍书店乃至更远处新开的「文化遗产书店」，30年代新文学旧籍，50、60年代铅印书刊，同样都由老师傅鉴定标价。一经品题，身价百倍。周作人、鲁迅作品原刊本，定价2、3百元，脸不红气不喘；解放之后，文革之前的「中古书」，往往也在40、50元之谱。50元合台币大约230元左右，不算太贵。但如看其原始定价，多半几角钱，至多一元左右，新旧书价一比，超过50倍。在世界各地旧书店，除了个别一二珍本，论年代、论利润，都算超越行情了。然而，你若站在琉璃厂十字街细看，一辆又一辆游览车载来金发碧眼洋男洋女、靓装革履和男和女，当会明白，此处如今是观光景点，旧书早被古董化，而古董，可从来都不会是低档货。要便宜，只有到地摊上去「淘」才行。
- n$ Z; Y5 R3 z0 v' Q; H说到地摊赶集，北京最著名的旧书市场有二，一是每逢周四开市的报国寺书集，一是周六、周日营业的潘家园古旧市场。此次来去匆匆，无缘亲临报国寺。潘家园书市则是几年来北京行必定报到之处。
0 v3 r0 p" B2 {- J5 I潘家园古旧市场位在朝阳区劲松南路，原本是个「鬼市」，鬼市也者，天还没亮黎明四、五点开始营业，太阳爬上来后即人去摊空的一种早市也。跟台湾所谓「黄昏市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90年代之后，此一鬼市越结越大，人影幢幢，男女杂沓，最后成了占地50余亩，有摊3000多家，名闻海内外的古旧市场了。
# `' V/ l2 c5 H" C8 A4 z潘家园以卖稀奇古怪的古玩字画为大宗，品目大至明式红木家具，小至旧锁片、木刻活字，应有尽有。台北光华商场古玩摊若拿到此处一摆，只能算是「小小巫」了。此处旧书摊虽非主要营业项目，但总也有2、300摊，席地而设，就地还价。熙来攘往，比手画脚。一眼望去，满目皆书，其景况也实在够壮观、够让人兴奋的了。
& J. w# W4 m+ V1 z; e不过，线装书在此地罕见踪迹，即有，也是价昂难杀。贩书之人未必真懂书，但线装与否？老妪皆知。随口开出，都是1、2百元的高价。即使30年代容易判别的文学珍本，经过一番厮杀，大约也难讨得便宜，平均要付出琉璃厂一半的代价始得。此地真正能占便宜且值得大肆搜罗的，乃是书商犹不以为意|，过几年却可能身价节节高涨的50年代，尤其是中共建国到文革前这段期间的出版品。以1962年版圣经纸繁体直排本《毛泽东选集》为例，1500多页精印精装，摊商开价50元，实际上30元即可成交。至如阿英、翦伯赞、邓拓……及其它文史名著，大约3元、5元一本，便宜到不象话，识货者摭拾即是，200元满载而归，其中每每有让人心神一荡的珍本。
% t Y, p" E4 `潘家园偶而还可见到各种洋文书出售，包括俄文、斯拉夫文、世界语乃至日文书，这部份书籍，摊商往往也莫知其珍贵所在，要嘛挟洋自重，漫天开价；要嘛打倒帝国主义，「青菜卖卖欸」。此回欣逢一妇人起早摆摊，摊小书少，不过10来本洋文书耳。随手翻阅，都是上世纪初，英美日本著名出版社精心之作，古朴典雅，耐人寻味。历经一番讨价还价，便宜购回3、4种。返台后摩挲细阅，赫然发现其中一套1927年牛津大学出版、E. J. Trechmann翻译的二卷本《蒙田随笔》（THE ESSAYS OF MONTAIGNE）封面底贴有一英文牌记署曰〈IN MEMORIAM〉︰+ R5 {/ ]) u0 p) h
This is No. of the whole collection of foreign books I purchased at moderate prices from the widow of the late Prof. Chu Hsiang（朱湘）, who committed suicide last year by throwing himself overboard into the Yangtze River. For a round sum $300.00, Mrs. Chu turned over the whole lot to me for safe keeping, at the same time expressing her ardent wish that these old but precious volumes be placed into the hands of a reliable and sympathetic bibliophile so as to perpetuate the memory of her ill-fated husband and poet. 4 L8 X$ n; Q; i6 H/ Y
One Dollar Lane, Changsha, % v1 `7 s+ t8 N: M2 H, a
Mid-Autumn Festival Day,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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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此即为30年代短命诗人朱湘遗书，由《海外寄霓君》的那位霓君于朱氏投水自尽后隔年所卖出者？书缘难料，乍读翻疑梦，50元人民币，200多元台币竟能买到这样珍贵的一套书！？0 {+ W& x- k* N" n' s
前人有云：旧书贵贱与世道治乱成比例。太平盛世，价昂等金；离乱之日，委地弃绝无人收。百年来京华烟云，变幻莫测，半个世纪前人人喊打喊烧的「四旧」残余线装古籍，「小资产阶级遗毒」表征的访书行，如今时移势转，又成了斯文主流，春明雅事。「细雨无尘驾小车，厂桥东畔晚行徐。奚童私向舆夫语，莫典春衣又买书」，潘际云一点心事，即使越来越贵越买不得，毕竟还是值得高兴！
发表于 2005-3-3 02:14:00
发表于 2006-12-3 20:54: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