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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老炮——边作君的回忆(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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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7-8 16:4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二十三章 又一次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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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B( _7 V7 J7 a% e8 ]/ v经过紫竹院公园、月坛公园和中山公园的几次大的打斗,还有许多小的和老兵干仗的事情后,以长利为首的我们这帮人,在外面的名声越来越大。社会上也越来越乱了。老兵方面,许多老兵的父母被打倒后,家中只剩下了孩子们。他们在生活和经济上也都遇到了困难,不单是打砸抢了,有的被生活所迫开始了溜门撬锁,洗佛爷,带佛爷。经常为了一些小事,为了婆子(女人)各大院互相也经常争斗。玩主方面,由宁夏十三师,新疆工二、农三师的一些二十多岁的老泡(黑话:资深流氓)们返京,开始了偷、抢、打。老泡看不起文革中新起来的小玩闹,小玩闹们看不起老泡们。这样就产生了北京市内各霸一方的玩主们,因一些小事开始了互相打斗。今天西城的和宣武的干了起来,明天东城的又和崇文的干了起来,后天崇文、宣武(号称南城)联合起来和西城、东城(号称北城)打了起来。几乎天天有战事发生,有的甚至出现人命。为了互相抢帽子,扒衣服打架的现像不断发生。在西外为扒一身军装,一人竟被扎死。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公安局军管会对严重影响社会治安的进行了抓捕。各学校的革委会也都成立了保卫组,对学生们也加强了管理。北京体院还成立了棒子队,对扰乱社会治安的,不管是老兵还是玩主,抓住后就一顿臭揍。街上也出现了巡逻的军人。这样老兵、玩主被社会上公认为流氓,也就是所谓的兵痞合流统一称为了顽主。5 i  l1 B+ Q2 ^9 U1 S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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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以上的社会状况的发生,我们这些人也都有些害怕受到抓捕,不敢再惹是生非,也很少出去玩。天气渐渐暖和了,六月份可以下河游泳了,我们也不往远处去,经常是在什刹海,或长利家门口游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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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O7 n0 t3 E/ C8 S/ C! h一天小贵、章子、二顺、宝国和秋子五人来找我,说要去玉渊潭游泳。我听了就说:“那地方可是老兵经常出没的地方,要去也得多叫点人,带着点家伙有备无患。” 宝国说:“我哥哥长安去找冀哥了,冀哥他肯定多带几人去玩。”我听冀哥也去非常高兴,就腰中系了个武装带,拿了条游泳裤,随他们出了门。我们来到冀哥家,长安、石黑子、汪哲、胡伟果真都在等我们。见了冀哥,我就说:“冀哥,怎么想起到八一湖(玉渊谭)去玩了?那可是老兵的地盘。”冀哥听了说:“管他谁的地盘呢,想玩咱们就去,咱们玩咱们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惹他们就是了。真欺负到头上再说。”我听冀哥这么说,就没再说话。我们一起由东斜街走到电报大楼,坐上了大1路公共汽车,到军博下车后,穿过军博旁边的一条小街,来到了玉渊潭南门。我还是头一次到这里来。这公园还真不小,湖面也还挺大。许多人在湖中游泳。西面有个坝,坝上有好几个小伙子在那里玩跳水,看来那里是最深的地方。我们几个到厕所里换上了游泳裤,把衣裤都集中捆到了一起,秋子是个旱鸭子,就由他来看管。其他的人就都下河游了起来。黑子和长安的水性真不错,他二人在坝上几次的扎猛子。我们几个往水中跳时,都是用手捏住鼻子,闭紧双眼直直的如同冰棍似的向河内跳下。大家玩的都很高兴。玩累了,到岸上晒干了身上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在公园里又遛了一圈才出了南门。- X& D2 \9 K* V,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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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L. m* G- v9 @1 Q! {大家玩够了高高兴兴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军博1路汽车站等车。在路边等车时,就见有两个人骑着二八锰钢车,戴着绿军帽,穿着一身国防绿军装,在马路上从西向东骑过来。骑到我们身边时,很不忿地侧头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也看着他俩,互相都没说话。他二人已骑过我们身边后,其中一个还回头向我们看来,带着一种很不服气的眼神。石黑子见到就很不服气地喊道:“孙子!你丫挺的照什么照?!不服气就下车摆一盘。”那二人可能是看我们人多没敢说话,扭过头骑车走了。这时汽车已经进站,我拽了石黑子一把说道:“两个怂逼理他干嘛,上车吧!”上了车后冀哥可能玩高兴了,上车就唱起了歌:“我的哥们本是土生土长的,这些个哥们都是好样的,昨天他们还和我欢聚在一起,今天就折进了西城分局,嗒!嘀嗒嘀嗒嘀!”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似的喊道:“叮咚。”0 M6 T  H5 [5 E3 ^# V
这时车已行出半站地,刚好超过刚才那两个老兵,石黑子由车窗内看到了他们,就把头伸出窗外,接着冀哥刚唱的歌曲,冲着马路上的两个人就大声地唱起来:“这两个老兵本是个雏逼,骑着辆破车来个假狂气……” 他刚唱到这里,我正好站在车上后门口,就听到车下的两位,怒气冲冲地向车上骂道:“我操你妈,你丫挺的下来!”我本想劝石黑子一句,别惹事,可听到那二位这么一骂,气也上来了。就冲着车下喊道:“行呀!朋友!有种你等着,我到站就下车回来找你。” 冀哥听到我在车门口,向外喊骂着,就从车内挤到我身边问道:“怎么,真要下车干吗?”我笑了笑说:“呵,放放狂话,逗他们玩玩得了。车票都买好到六部口的,这刚坐了一站地到复兴门就下车,那不赔死了。”冀哥听了说:“你别说不下车,你看看车后面,那两孙子还真猛,在后面追车跟着呢!”我向后一看,可不是!那两小子正飞快地蹬着自行车,紧随汽车尾后追来。我看后笑了笑对冀哥说:“没看出这两小子还真有种,跟上来了。看来不下车是不行了,别让人家看不起。”冀哥听了说:“那就这站下车迎战吧,不过最好不打,现在太紧,能说开就说开了。”我说:“看情况吧。”冀哥立即招呼在车前面的长安、宝国、二顺等下车。车到工会大楼站停下了。2 l) e  d7 r8 t, \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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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7 h  o$ h/ c, j门一开我从后门立即跳了下去,脚刚着地还没站稳,就看到一人由车后向我扑来,并且是手举着一块板砖,向我砸来。我想躲闪已来不及,这一板砖实实在在地拍在了我头部右侧,拍得我眼前直冒金星,鲜血立即从头上流下糊住了右眼。我咬牙站稳了脚跟,右手迅速伸向腰中,咔啦就抠开了武装带的铜扣环,攥住一头顺手就抡了出去。这一抡不偏不斜,皮带的另一头铜扣,正好抽在了他的前额上。他这时也正好是举着板砖,要向我进行第二次攻击,没想到我被拍后,还能不顾自已的伤痛进行反击,也就没有进行防备,这才让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偷袭成功。这一皮带抽得他扔掉了板砖,双手捂头。血从前额直流下来糊住了双眼。他用衣袖抹了一下眼睛,两眼睁开就要向我扑来。跟他一起的哥们也解下了武装带,也要帮助他的同伴向我下手。这时冀哥和黑子也都从车的后门上下来了,见此情况冀哥立即喊出:“找死呢!”同时和黑子窜到了我身旁。冀哥见我头上的血还在流,赶紧用手捂住了我的伤口,黑子不顾一切的向那二人冲去。这时长安、二顺、宝国、章子等也都从车上下来了。那二人见我们人多扭头骑上车就跑,被我打的人血还在流着。骑上车跑的方向,地上还留下点点的血迹。0 \8 Q& B+ s; {" E( P- B
石黑子追出几步,被冀哥喊了回来。冀哥对黑子说:“别追了,赶紧带作君去看病吧,他这伤不轻,我的手都捂不住,弄我一袖管血了。”我这时头发晕已站不住了,血已把我身上外面穿的蓝制服,里面套的白汗衫和背心三件衣服浸透。二顺、长安等人扶住我后,帮我把外衣脱掉,围在了脑袋上。几人换班背着我,向西跑到了南礼士路,坐上了13路公共汽车。他们背着我上车后,由于我满脸满身的血,吓得车上的女人们都躲靠到车的一头。人们都用恐怖的眼光看着我们。车很快开到了白塔寺车站,冀哥等又换班背起我跑进人民医院急诊室。, Q+ }0 P# `/ l, w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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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急诊室,冀哥到医院外小商店内买了两块小毛巾回来,向医院的护士借了个脸盆,沾湿了毛巾为我擦洗脸上、脖子上、手上的血迹。脸上的血迹擦掉后,脸色煞白。拿掉围在头上满是血的蓝衣服,头上的伤处已被流出的血凝固住,不再流血了,衣服也不能再要了。大夫给我打了破伤风针,跟冀哥他们说,我亏血严重需要输血。我一听就急了,说:“不输!不输!我们学生哪有那么多钱呀,大夫麻烦您赶紧把口给我缝上就行了,死不了!”大夫听了说:“是,死是死不了,缺血会使你头晕,浑身没劲的。”我赶紧晃着脑袋说:“不晕了,不晕了。谢谢您赶紧给我缝上吧,别再往外出血了就行了。”大夫听后笑了笑说:“那好吧,进手术室来打麻药吧!”我听了就赶紧说:“这麻药您也别打了,我们真没这份钱,您就跟缝被子似的给缝上就行,只要消好毒,伤口不发炎就可以,我不怕疼,挺的住。”大夫听了楞楞地看了我一会儿,什么话没说,领我进了手术室,拿了把椅子,让我坐在手术台旁,说了句:“咬住牙啊。”我说:“您就下手吧,我这不是第一次了。”
6 ~6 I  d. l$ p& h6 p0 N大夫拿起手术剪子,把我伤口处的头发挨排剪掉,然后用酒精清洗伤口。嘿!真他妈杀得慌,杀得我浑身哆嗦,我咬牙攥紧拳头忍着。大夫见了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行吗?不行咱就打麻药,还来得及,下面缝针比这还疼呢。”我看了看大夫说:“您说什么呢,行吗?您把那‘吗’字去了,就剩行了。”说最后这个“行”字时是咬牙瞪眼说出的。大夫见我这么咬牙,苦笑了一下,就带好了手术手套,接过了护士递过来的针和线,在我的伤口处认真地缝起来。我咬牙挺着,身上出了汗,带血的背心粘在了身上。我默默地数着针数:一针,两针,三针……十针,十一针,十二针。总计十二针。虽说是缝十二针但七针过后,我的头皮已经麻木一点不觉的疼了。大夫停了手,让护士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汗,又让护士给我也擦了擦脸上带血的汗水,然后就给我包扎。包扎完后大夫羡慕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够棒的!还真挺住了。回家后多注意休息,多吃点补血的营养品,很快就会好的。七天后来拆线。”我说了声:“谢谢您了!”站起就想走,可是手扶手术床,往起站了两次都因腿打软,没站起来。护士叫进来冀哥和长安把我搀扶出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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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c1 ?$ A3 d, M4 b我们走出了人民医院,商量到冀哥家去。我准备就在冀哥家住几天,等伤好后再回家,剩得母亲知道了又要骂我一顿。我们几人由白塔寺慢慢走着,当走到西四红楼电影院丁字路口时,看到有两个人,一个高个子的戴国防绿军帽,上穿防绿上衣,下穿蓝裤子,脚穿双白边懒汉鞋;一个矮个的穿了一身崭新的国防绿军装,脚穿一双白色的回力鞋。两人站在马路边,正聚精会神的望着红楼电影院方向,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我们顺他二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有四个穿军装的女学生,整在电影院门口站着说话。我们立时就明白了这二位男学生要做什么。0 o! Y! z% o- ]
冀哥见此情景,立即吩咐黑子与宝国、二顺、章子四人两句话。四人点点头紧走两步,来到了那二人身边。那二人还在旁若无人的聊着如何去拍那四个兵婆的问题,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子、章子等四人已来到那二人身后。黑子上前左臂搂住了高个的脖子,右手由腰中掏出五寸刮刀顶住了对方的后腰,章子也以同样的动作搂住了矮个的脖子。宝国迅速地窜上前去,伸手摸向黑子搂住的人的腰中,由他腰中抽出一把带鞘的藏刀,二顺也同时行动,从章子搂着的矮个子腰中解下了一条苏式武装带。黑子很严肃地对被搂住的二人说:“老实点,没亏吃。进胡同。”那二人见这四人已把他们腰中的家伙缴获,什么话都没敢多说,规规矩矩地和黑子他们进了砖塔胡同。我们和冀哥等也跟了进去。走到了胡同中间,冀哥紧走两步到了黑子他们跟前,对那二人说:“你们哥俩别害怕,我们不会打你们,大个把你的军帽与军上衣脱掉,小个的你把里外的衣服、裤子、回力鞋都给我脱掉和我们这哥们换了。”然后回头对我说:“作君,把里外的衣服,裤子,和鞋都脱掉,和那小子换了。”那两人和我都没说什么,各自脱着自已的衣服。宝国拿过了小个的白汗衫、国防绿衣裤和白回力鞋,让我穿上。我穿的还挺合身。宝国把我脱掉的带血的蓝外衣裤、汗衫、片懒鞋,拿起来扔给了个子矮的那个人。那小子看了看扔过来的带血的衣裤,皱着眉头把我的蓝衣裤和鞋穿上,手攥着我的带血的汗衫与背心,楞楞的望着我们。冀哥见他已穿好衣服,就对他二人说:“现在我数一、二、三,你二人立即向胡同西口跑,不许停下,否则我的兄弟们就对你二人不客气。”当冀哥刚发出“一”的口令时,这二人就窜出了我们的人群,飞快地向胡同西口跑去。我们也赶紧出了胡同东口,经过缸瓦市回到了冀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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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0 12: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RE: 真正的老炮——边作君的回忆(二十三)

那首歌儿,不是西城分局,原词是刘海分局。咱们论坛有个大咖的爹,在那儿干过' v+ `1 R  u9 n, b; q" c) T: D6 k
发表于 2018-7-10 12: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RE: 真正的老炮——边作君的回忆(二十三)

关于“老炮”这个说法,也挺有意思的。一般人现在都知道雍和宫后面有个炮局,那里以前是东城分局的拘留所。流行的说法是多次进出这个地方的,被称为老炮。# m( n/ U. A! h+ l7 V  V-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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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文革前,总进拘留所的(同样的,西城分局的拘留所叫“刘海分局”),一般多是扒手,也就是上文提到的“佛爷”,江湖等级很低。
# v- v$ B* ~) v( z那时江湖上能打架讲义气的才受尊重。在东便门外有个地方叫泡子河,那里,经常有一群年轻人在那里练摔跤。资格深玩得好的被称“老泡”,泡子河的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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