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gong 发表于 2013-3-16 18:21:16

北京稊园诗社

北京很早以前有个稊园诗社。社址在南池子。成员多,活动频繁,存在的时间长。坊间少有记述。稊园诗社的前身是民国前创建的寒山诗社,“稊园”,得名于社长关赓麟老先生在南池子南湾子的宅第“稊园”(位于皇史宬东)。1957年反右以后停止活动。它的一百多位成员都是文化教育界成就卓著的大家,对国家民族社会都有自己的历史贡献。淹没日久,少有提及,憾事一桩。关赓麟(1880-1962),字颖人。广东南海人。1902年被广东省派往日本弘文学院短期(半年)速成师范学习。回来后在广东考中举人。1904年在北京考中进士,成了京官。又带职带薪入京师大学堂仕学馆(速成班)学习。1905年12月随五大臣出洋考察,这次考察是光绪皇帝7月份下的圣旨,本该9月出发。那天,在前门火车站大臣们已然在火车就座。革命党人吴樾化妆仆役,在车厢放置炸弹。开车瞬间,车身振动引发爆炸。刺客当场身亡。大臣中二人受轻伤,其余无恙。但已不能成行。拖到12月才再次动身,考察团在上海集合。坐轮船经日本到美国,从美国赴欧洲。共访十五国,行程十二万里,历时八个月,1906年夏天回到中国。期间两番进出德国,作为随员,关赓麟陪同戴鸿慈、端方觐见德国皇帝,并被授予金星勋章。在财政部短期供职后,转入交通系统。成为北洋政府旧交通系的成员。1922年(民国11年)被任命交通大学校长。北伐后,1928年到南京国民政府交通部任职。当一段平汉铁路局长。后来当部里的参事、顾问,常驻北平主持北平铁路学校(今北京交通大学)校务,以永久董事兼校长的身份,负责筹款,不支薪俸。日伪时期保持民族气节,任凭威逼利诱,不与敌人合作。设法利用铁路运输,为抗战做贡献日本投降后,为侍奉病中老母。留在北京。解放后曾列席全国政协会议,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1962年3月4日病逝。享年82岁。关赓麟先生是我国铁路交通的奠基人之一,也是实业家、教育家,还是词学家、诗人。在上世纪初就是寒山诗社的成员。后来诗社活动常在南池子南湾子官豆腐房(皇史宬东)关宅"稊园"进行,就该称"稊园诗社",关赓麟任社长。 诗书画向来不分家。诗社分韵赋诗,酬答唱和;研究诗词曲赋。也交换书画作品、对书画进行赏玩评议。五十年代初,张伯驹在诗社内组织专门研究词学的"庚寅词社"。许多人同时也是词社成员。1956年,诗社成员章士钊、郭风惠、张伯驹三位先生创建了中国第一个书法组织--北京中国书法研究社。在北海公园的画舫斋、濠濮涧,办书法展览。郑诵先、巫达斋、宋君平(女)等书法家现场挥毫。参观者络绎不绝,那时我是积极的参观者。章士钊老三位还曾组织中国诗词研究社。定章士钊社长、郭风惠、张伯驹副之,郭风惠兼秘书长。"反右运动"风云突变,遂成泡影。(未完的旧作,待续)

老盘子 发表于 2013-3-20 20:17:57

待续中。。。。。

pangong 发表于 2013-3-21 14:33:47

谢老盘子关注。别教您等着。续在下面:

1949年中国进入新时代,是人们的说法。新和旧并不像刀切西瓜,干净利落脆,一分两半。旧的延续着,日减。新的成长着,渐进。都不受伤。急,揠苗助长。旧的受伤,新的长不好。
旧人们按老章程活着,在新时代憋屈点。但不肯放弃,主要是文人们。
北京白纸坊,是手工造纸作坊的集中地。原料是废纸。1955年冬,组织作坊成立合作社:北京第一造纸生产合作社。我在社里当统计。
原料靠废品公司,旧书报最多。成套的木版印的《词综》、《史记》,上海扫叶山房石印的书籍。都轧了纸浆。让人心疼。我给北京日报写信反映,报社派一女记者来调查。我带着到原料仓库查看,后来以“莫把珍珠混鱼目”的标题发表了我的信。但旧书,甚至古书变作纸浆日见其多。1957年下半年,一些打成右派的名人,家里的“存货”,整车的拉到造纸社的仓库。至今仍然记得叶恭绰家的东西,卸车后我去翻看。一本本新的信笺,印着“遐庵用笺”。还有叶家的“分家单”。哥儿几个分家另过,写的字据。最多的是书,我拿了一本油印的册子,十六开大,薄牛皮纸封面,仿古书线装、竖排,书名另贴一白纸条,有框,还有**题的款。也是油印的。好像是《******图咏》。第一页是何香凝的画,铁笔、钢板、蜡纸把国画仿下来,还能看吗?后面是前朝老民们为何先生画作的题咏,诗词曲赋文,体裁挺全。这应该交由琉璃厂书铺,付之梨枣的。誊印社勉为其难的抢去了。老先生们在寒怆无奈的享用着替代品。
回想这点往事,是告诉人们:践踏文化早就进行着;不肯放弃精神文化享受的人们,受挤兑。委屈着自娱自乐。
稊园诗社的诗人们,待遇相同。
中华民国期间,民国三年琉璃厂正蒙书局,印过寒山诗社的集子。以后的廿余年,北京沦陷前,也有诗集印行。都是琉璃厂正规书铺,铅印线装,郑重其事。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不改其乐的稊园诗社,也有集子问世,只能油印了。1955年关赓麟编《稊园吟集甲稿》两卷。线装油印。1962年关先生仙逝,他的几位公子辑录了一本《南海关颖人先生哀挽录》。收了稊园成员的“悼词”,上海文史馆张孝伯的”诔辞”,以及一百多位生前友好送的挽诗、挽词、挽联。线装油印。线装,好像挺讲究;油印,暂时糊弄人。无言的凄楚。
关先生在《稊园吟集甲稿》中有一篇“编终杂述”记述了诗社的来龙去脉。抄在下面:“主人(关先生自称)嗜文艺、广交游。辛亥(1911年)之冬,始集宾客为诗钟之戏,借地京汉(铁路)同人会,二年未始制名。易实甫来,乃设社,呼以寒山。樊樊山继至,群仰为领袖,海内胜流,如水赴壑,著籍至四五百人,集必三四筵为常。自前朝卿贰、疆吏翰詹、郎曹遗老、布衣武人,以至维新志士、革命伟人毕至,视之等夷,无有阶级。罗瘿公、王书衡、郑叔进、顾亚邃、沈砚农、夏蔚如,其常至者也。已而迁南城江西会馆,又移至铁路协会。寻复益以高阆仙、曾重伯、李孟符、侯疑始、靳仲云、丁闇公、宗子威诸名贤,遂别立诗社,与城西诗钟社对峙,即以稊园名之,复以园为主人之号。寒山社友遇春秋佳日,游宴盛会,恒相为唱酬,间亦分韵赋诗,不限于诗钟。而顾专以诗钟名,不忘本也。选印佳构,至再至三。盖吟局延二十年不衰,而所作亦多至不可复录。都中故有朔社、潇鸣社,皆诗钟雅集,未久歇绝,不足骖靳。是时鼎峙之社三,类别各殊:寒山社之诗钟,郭氏蛰园社之击钵吟,皆限即席而成;稊园社乃兼钟钵二者,又于即席之同时,增设外课,联络各地,限期弥宽,人多乐于獭祭之便,而唱榜评阅之制尽失。国都南迁(1928年),坛坫未徙。主人又倡立清溪诗社于金陵,规制一承稊园。东南才俊云集,多至七十余人。冒疚斋、胡眉仙、游允白、庄通百、彭云伯、黄茀怡、黎铁庵、王惕山,皆其翘楚。茶陵幕府多湘籍诗人,与者尤盛。自庚午至癸酉,四易寒暑,有诗钞第一辑行世。而甲戌、丁丑间,积稿尚繁,国难忽起(抗战),遂弃不复顾。中原陷后,避兵居渝者相继,清溪社旧人蓬累西徙。八载山城,不废啸歌,仍袭故号。时则有章孤桐、曹纕衡、曾履川、刘孟纯、钱问樵与仲云、子威,其唱和时时见之期刊,至胜利收京而后已。主人方以母疾侍养北方,虽遥奉为创办人,然诸人踪迹不得其详。而以稊园一线,自寒山并入,钟声绝响,绵绵独存,时又值聊园无主,风流消歇,始幡然有更营词社之意。于是与林子有、郭蛰云共同发起之瓶花簃社得以成立……既而郭氏以疾捐馆,阅三年,乃复由主人特设咫社。自庚寅冬至癸巳春月,一举凡三十课,旧识新交,缄札千里,盛况视昔有加,传钞二册,流布人间。而同时之稊园诗社,诗钞则未议及印布,此并今兹吟集之前身也。当是时,诗词两社既为主人一人所任,吟俦又大半相同,不宜离而为二,于是决计合办。定月分双单轮值课,期以减少宴会次数,易名为稊园吟集。至是都城四十余年岿然仅见之坛坫,乃开一新纪元。”
关先生用油印的诗集开了新纪元。
《南海关颖人先生哀挽录》里有一挽词后的文字:“稊园社创于民国壬子改元,至壬寅春正为50年,遂与社长相始终。今挽颖人即挽稊园诗、词社也。自伯驹(注:张伯驹)出关北去,两社自此奄然俱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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