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鹰飞 发表于 2013-2-4 11:16:52

土北京

本帖最后由 草长鹰飞 于 2013-2-4 11:32 编辑




    冬春的北京多风。冬天的风刮起来没日没夜。风从西北来,逾过房顶殿脊穿街过巷,灰土漫天。小沙粒专往行人脸上抽,电线呜呜作响,铁制的空罐头盒贴街墙根儿撞荡着停不住脚儿,杨树倔强着身躯冲风去的方向往回拽枝子,铺面的招幌不知拧了几十个转儿,连住家的灯光仿佛都被吹弯了,昏黄中弥散一个一个黄圈儿,黄圈儿中偶尔有金色的小沙粒穿过,倏地一穿,把人心中渴望的那种遥远安静的温暖攉开一条极细的细缝儿。

    风静澄明,太阳升起来,一切复于安静。包子摊揭屉的热气慢慢飘荡在匆忙行走的路人之侧,窗楞角积满了极细褐黄的土面儿。包子的香气与土面的燥净犹如一注热水冲入早晨,令干冷中蜷缩身子的人们心生一丝暖意——一丝想舒展身子的愿望。主妇们抹拭桌椅窗台,抹拭一切手可以伸到的地方。手伸不到的地方,也歪着头噗噗吹上几口,把那些土面儿赶出来。

    炉台上焦黄的馒头片儿,水仙花的藏蓝盂边儿,全家福的赭褐方框儿又都呈现出本来面目。

    北京的土实在是大,无风三尺土;北京的土实在是不起眼儿,太常见了,常见到坐卧起居无处不在。一个无处不在的事物,处久了,好,便隐在日常的后面,只有不好的时候,才会令人注意。这种注意极短暂,布掸子抽打裤脚儿一般,抽打也就抽打,掸子挂门框小钉子上,没待脚面上飞起来的土落定,人就进了屋,独留那些拍溅的街土悬浮石阶之上寂寂尘落。

    元大都的城墙是夯土筑成的,就地取土,城墙外自然形成了深沟,水流进沟中成了护城河。雨水淋蚀土城墙,塌陷总有,人们用编好的苇子覆盖——给城墙披蓑衣——想想也能感受到那种滑稽中的壮观。

    为土城墙加砌城砖是明洪武年间的事情。内城东西两侧利用元大都的土城墙为墙心,内侧砌一层,墙外侧两层——靠里贴土砌小砖,小砖外面再砌大砖。内城的北城墙是洪武年间另修的,中心还是夯土。内城的南城墙修于永乐年间,向外一侧一小一大两层砖,向内一侧独砌一道大城砖。土是北京的土,砖烧自于山东临清、聊城,河南安阳等临近运河有优质黏土地界。1924年,一个瑞典人在遥远的巴黎对北京的城墙做过一番抒情性的描述:“内城城垣宏伟壮观,初看起来,它们也许不像宫殿、寺庙和店铺、牌楼那样赏心悦目,当你渐渐熟悉这座城市以后,就会觉得这些城墙是最动人心魄的古迹——幅员辽阔,沉稳雄健,有一种高屋建瓴、睥睨四邻的气派!”

    那个瑞典人叫奥斯瓦尔德·喜仁龙。那本书的名字叫《北京的城墙和城门》,首发仅800本。那一年,巴黎正开奥运会,女人被允许参加正式比赛。希特勒在监狱服刑,列宁死了,溥仪被逐出宫,黄埔军校刚成立。

    北京有两座有名的山,一座叫景山吊死过皇上,那座山是土堆的。一座叫万寿山被外国人烧掠过,基本上也是土堆的。前一座山的起伏见证了一个封闭的大陆内部民族之间的杀伐兴替;后一座山的高低昭显了这块封闭大陆如何被工业文明的刺刀挑开豁口。

    被土护佑的城里的人们离不开土,王孙们府邸的金碧辉煌源自于泥土,哪一块砖不是取自于土地?哪一片瓦不是来自于郊野?琉璃的又怎么样?百姓寒舍的遮风避雨源自于泥土,齐不齐一把泥,拳头大小的砖头都能垒成一个院子,棋盘心房顶,四周用瓦,中间就是灰土,抹墙苫背少不得一层滑秸泥。

    被土滋养的城外的人们离不开泥土。一亩园十亩田——这是从收入上说的——一亩种菜园子地的收入抵得上十亩种粮大田的收入。城墙并不是城市与乡村的完全界限,园子地分布在城墙里外,城之内城墙左近偏荒的地方都有辛勤的菜把式侍弄着郁郁的青菜。一种辐射,城内有园城外也有——离城越远,园子越多,直到连成片——鲜绿浅绿的菜畦铺向远方,远方,远方是澄黄的谷子金黄的麦浪。

    北京人管本地打下来的粮食称为伏地谷麦,改成“福”多好!

    北京土壤的肥力是以大城为中心递减的,城墙为界,越靠近城墙越肥沃,离城越远土地越贫瘠。土地养活了众多人口,还有那么多牛羊猫狗骆驼驴马——它们的祖辈依恋于我们的祖辈生存,我们的祖辈借助于它们祖辈的力量努力活着,一代一代,相互支撑着取暖。爷爷拴的牛生下牛犊,长大供儿子役使,从奶奶娘家的抱来的狗娃生了小狗陪孙子玩耍……绵长的一部史卷。人一出生,胞衣埋进土里,人一死亡,自己埋进土里。入土为安,与其说的是生人对于逝者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不如说人只有把自己深埋进土里才能得到永生的安静。从生到死,是一个逐渐入土的过程。怨不得人们言及年岁自嘲时候,总爱把土埋到身体何处做比。

    生死如此,病了亦如此。黄土可以入药,灶下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伏龙肝,亦可入药。

    北京城旧时多炕,炕坯多为土制。黄土中掺入滑桔——麦秸沤制柔软之后的粉碎物——加水和泥,反复摔打上劲儿,填入一见方的半拃高木框内抹光,脱框俟干后坯成。这炕坯一用很多年,吸收了烧炕烟火的氮化物经氧化后形成了硝酸盐,年陈月久的炕坯成了一种速效的化肥,所以炕坯土与城市河渠中挖出的河泥还有街边混了牛马粪的街边土一样,成为农人揽青(注1)的绝好用物。土是肥料,以土的形式还原给大地。旧时北京有大粪行,定期掏集城市秽物,定线定点,可以传代。这些秽物集中到城郊左近,或加细炉灰沤制发酵后摊晒,或掺拌马粪街边秽土制成轻质堆肥,出售给四郊农人。还有一行,专卖黄土,曳拽整车黄土吆喝兜售于街衢窄弄。一大用项为修墙抹房,一大用项为燃煤摇煤球之粘合剂。至于刮地皮熬硝的(注2),团黏土烧埙的(注3),都是小行当了。

    从春日根部夹带着湿土的第一茬韭菜,到夏日雨后挂着湿泥不显脏的小油菜,土以人们不讨厌的方式进得城来;落在院中成为海棠、香椿的培基,飞上房坡变作兔尾草、瓦松们的母壤;河泥也好,炕坯也罢,土携带着城市人的辛酸变作肥料以受欢迎的姿态出得城去,这是人和土的一种直接交流,是城与自然的无言沟通,历经千年。

    开春儿,谁没趴在墙角干沟翻过土坷垃找寻那些出蛰的小蜘蛛?夏日雨后,谁没围着大树转圈儿抠过树下圆圆的土洞抓捕那些没褪蝉衣的蝉虫?谁没种过野地里剜回的野花?谁没放过泥堵屁股的小红炮仗?谁的妈妈没有用炉灰盖扫过摔碗撒了一地的粥?谁的爸爸没有给孩子买过小泥圈儿绷纸啪啪作响的风车,小泥柱儿缠皮筋四处乱钻的黑耗子?哪个奶奶没捧过和沙子在炒锅中一起翻炒过的半空儿(注4)?哪个爷爷没喝过泥封成坛的黄酒?

    冥思和顶棚角儿上的塔灰,登高和大房梁上灰尘的鼠迹,沙子堆和硬石上反复摔拽的胶泥,玻璃球和空地儿中刨挖的浅坑,玩儿鸟人抛向空中的泥蛋儿,卖河鲜人框里荸荠上糊着的干泥,大雨和土腥气,废砖窑和英雄感,灶坑中的烤土豆,院墙朽木堆下的土鳖虫,还有牙疼点燃韭菜籽熏牙的土方……土以各种形式给了童年一片无限广袤的原野,遇到她,你会觉着整个世界都是亮的,会觉得身心进入到一种静穆恬适的状态,绝不会联想到风尘。

    北京中山公园建于明代的社稷坛中有五色土,铺垫着五种颜色的土壤:东青、南红、西白、北黑、中央黄。《北京晚报》有一个固定栏目的名称得之于此。北京北面有皇帝为祭地特意建造的地坛。

    北京有靠泥塑养家的艺人。那么多寺庙中供祀的神佛多为泥制,捏泥人售卖的艺人在泥人后冠之以姓氏,称之为泥人张,泥人常。用泥堆制佛像的艺人京畿统以掇泥儿匠呼之。

    北京民间专门有庙供奉土地。宣武门外下斜街的土地庙每月逢三有庙会。庙会期间,柳斗荆筐都会被城南城西的农人带进城鬻卖,右安门外花乡的花农也把鲜花运到庙会售卖。因为鲜花,土地庙的庙会虽不大,却能跻身京城的五大庙会之一。(注5)右安门外花乡土好,是京城种花人的麇聚处,干打垒花窖,内生煤火,能在冬日里养出牡丹、梅花,这些花统称为“熏货”。亦有借助此法生发蒜黄儿及种植黄瓜者,谓之“洞子货”。花乡西南,有地名黄土岗,亦为冬日反季节俏菜产地之一。

    北京城,以土命名的地界极多。曰土城,曰土桥,曰沙土山街,曰沙土园,曰土儿胡同,曰净土胡同,曰泥湾,曰沙子口……

    七八岁淘气的时候,城外玩儿。学大人用镰刀割麦子,一下割到中指,不敢说,强忍着疼抓了一把黄土揞在血流如注见了骨头的手指上,攥着哆嗦了有一个时辰,没上药居然好了,留下一个大疤。

    十四五岁强说愁的时候,隔着顶棚拿气枪打顶棚上跑步锻炼身体的耗子,死了一只。血洇湿了棚纸耗子落到被子上,一大摊血。摔了一盆花抓了花土玩儿命搓,居然躲了一场浩劫。

    三十郎当岁,小聚迟到。才跟人打架头上缠着绷带,不好意思出门,找了一顶旧极上学时候戴过的棉帽遮着。进馆子惹起朋友们一阵骚乱般的哄笑。一哥们谑我老土兼赚我结账,出一联语:主去王冠谁做主?帽子还戴着脱外衣点烟回身对曰:士横身心咱称臣。隔着大桌和满馆子的喧嚷,各抄起一瓶啤酒,举了举,饮尽。

    土不欺人。江湖黑话管鞋叫踢土儿;俗语言饭饱恣意说:吃了个泰山不下土;农人言及自身职业嘲曰:土里刨食儿;老实人被逼急,京语谓之:泥人还有个土性儿。哪儿的黄土不埋人,说的是不固守;故土难离,暗含着熟悉、了解、亲热与不舍。

    北京人喜欢自称土著,这是一个新词儿。北京最有名的泥偶称之为兔儿爷,这是一个老玩具。江宁夏仁虎老先生《旧京秋词》咏之:银枪金甲巧安排,扑朔迷离总费猜,泥塑纸糊儿戏物,西风抬举上高台。诗后自注:“中秋儿童玩具曰兔儿爷,其雌者曰兔儿奶奶,识者所嗤,然愚民或高供以祈福焉。”(注6)

    土地上撂跤是北京不喜静男人们非常喜欢的一种运动方式,喜静的男人们辄搜敛些好土种上几盆花儿——冬日搬进屋子与人同居春日搬出看新生命觅光抽芽以自娱!

    北京人爱养秋虫,蛐蛐儿罐底要夯一层薄土,揣怀里的蝈蝈葫芦亦如此。一只活虫还有那么一小点儿土在离心最近的地方揣着,令人无比踏实。





注1:揽青,农人在农作物生长期内追加施肥的一种施肥法,大多以根部撒播培土方式进行。注2:闲散人刮取盐碱地之表层土加水熬制,水冷后,取水表层痂状物出售给鞭炮行配制炮药。注3:陶土烧制,拳头大小,圆形或椭圆,六孔,吹奏乐器。详见齐如山《北平三百六十行》注4:干瘪籽粒不饱满的花生,在锅中同干沙一起翻炒,过筛之后售卖于市者,京人谓之半空儿。注5:其它四个庙会是:隆福寺庙会、护国寺庙会、白塔寺庙会、花市(火神庙)庙会。注6:兔儿爷,模脱泥俑玩具,人身兔面。脸部彩画红白相间,言兔脸,亦不完全兔子模样,略具人形。兔唇长耳,银枪金甲坐像。高者三尺余,矮者四五寸。富丽者面贴泥金,背插彩绸护背旗,有兔唇可牵线活动者,谓之呱嗒兔儿爷。

老片 发表于 2013-2-4 11:43:57

想起小时侯玩的胶泥!

逍遥游天下 发表于 2013-2-4 12:20:28

土地爷读过《西游记》,不会不记得那些随时被孙大圣呼来喝去的“土地”。这就是土地神,雅称“福德正神”,俗称“土地爷”。土地神的出现,源于农业社会的人们对土地的崇拜。我国最早的土地神叫“社”,形成较早。汉代应劭的《风俗通义》说:“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为神而祀之,报功也。”社也就是专门的土堆,代表土地神。由于全国土地辽阔,很难由一个土地神来管理,所以土地爷一般只管理一方土地,就如《西游记》写到的情形那样。由于统一王朝的出现以及宗教的影响,也出现了抽象化的大土地神,比如后土、地祇,道教称这种抽象化的大土地神为“后土皇地祇”,民间则称作“总土地”。    最初的土地神无异于灵物,只不过是一个代表性的土堆,后来则逐渐人格化,并附会历史、传说人物。比如,三国时钟山(今南京)的土地神为蒋子文,汉末的祢衡是杭州瓜山的土地神,南宋时岳飞为临安(今杭州)太学的土地爷。不过,民间所奉的土地爷也有统一形象的,一般是银须白发,长袍幞头,慈眉善目。而且像灶王爷一样,民众还给土地爷安排了配偶,就是土地奶奶,也叫土地婆。不管是土地爷还是土地婆,他们的形象一概都是慈善得近乎卑琐。

    土地爷是我国民间普遍崇拜的神祇,其地位虽然卑微,香火则颇盛。一般来说,土地爷被供奉在土地庙里。由于土地爷的“地方性”,他所在的庙宇也就大有差别。有的俨然祠宇,如清代北京的都土地庙,殿堂有三重之多;穷乡僻壤无钱建庙,有的仅用四块石板搭个庙门充数,有的则用破缸覆地、豁口作门——正所谓“有钱住瓦房,没钱顶破缸”。但不管庄严还是简陋,各地几乎是村村都有土地庙。
    如前所述,对土地神的奉祀是初与农业生产有关,后来农耕丰歉更多被行雨的龙王联系起来,土地神的职司则扩大了,即保佑他所管领的一方土地的平安。这样看来,土地神地位不高,责任却蛮大的。

安德路 发表于 2013-2-4 14:30:04

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圣经·创世纪3.19】

独夫以百亩为土,大夫以百里为土,诸侯以四境为土,天子以九州为土,仲尼以万世为土。 ——【皇极经世】

好文章!学习了。

pangong 发表于 2013-2-5 17:12:50

《大学》里说:“有土兹有财,有财兹有用”。语云“土为万物之母”。讨论土,大学问!看了两遍,没敢言声儿。土呢,在五行里头。六言杂字第一句“自古人生在世,俱秉五行阴阳”。您瞧瞧,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都在土里裹着呢。
北京的土,也是在论的:刮风是香炉,下雨是墨盒子。现在老有阴霾,黑乎乎的,呛人。以前北京冬春,春天比冬天厉害。常刮黄风,刮得天昏地暗。黄蒙蒙的,睁不开眼。太阳是黄天里的小圆圈。街上走一趟,黄土面子往脖子里灌!阳光晒过的粉尘,头上脸上衣服上一层。摩挲,抖搂,抽打,就都下去了。显着脏,没毒。跟空气污染不大一样。
老鹰文章好,好在别人不在意的东西,他洋洋洒洒写得入情入理。

騙子 发表于 2013-2-5 22:13:16

是啊!北京是够土的。吃的图,穿的土,说话土,建筑土,空气吸着都土薅薅的。呵呵

南郊农夫 发表于 2013-2-6 16:27:20

久居一个地方,孤陋寡闻,请教一下楼主,“揽青”一词的出处,是哪本书,或是北京郊区哪片大田,还是京郊哪个菜区?也好学习一下。

草长鹰飞 发表于 2013-2-7 09:30:40

南城外农夫 发表于 2013-2-6 16:2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久居一个地方,孤陋寡闻,请教一下楼主,“揽青”一词的出处,是哪本书,或是北京郊区哪片大田,还是京郊哪 ...

这个词汇应当属离城稍远农人的用语。近郊给生长期作物追肥有打粪水一说,稍远地界,地力不及近郊又要节省肥料用此做法甚多。这个词我所见有三。巨山农场与植物园之间有中医药大学种植基地种植中药材,那些取叶的比如藿香颠茄之属对氮肥的需求量很大,特别是叶茎生长旺盛期,带队药农以揽青称之。其二,门头沟文化局曾经整理过一批史料,以回忆述说49至改开前的农事为主,那里面的名词解释中出现揽青一词。书名模糊了,大约叫做《北京郊区农村饮食》之类。薄薄的。这个需翻找才能确认。其三,北京左近良乡等处给玉米追肥时候,听到过当地人用此词冠之。

南郊农夫 发表于 2013-2-7 17:43:19

本帖最后由 南城外农夫 于 2013-2-8 17:11 编辑

草长鹰飞 发表于 2013-2-7 09:30 http://bbs.obj.cc/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个词汇应当属离城稍远农人的用语。近郊给生长期作物追肥有打粪水一说,稍远地界,地力不及近郊又要节省 ...    “揽青”一词如有的话,作为一个行业用语它比北京方言更生疏、更难懂,为了搞明白上网查了没有答案,方言土语词典也未收录,为此又请教了“东郊”老哥,答:“远郊大田有抓青”一说,其实就是追肥的意思。追肥,近郊菜区称“拦”,这层意思不同于灌水追肥,而是用发酵好了的熟粪“抡lǔn”在农作物的根部,之后还要培土,最后灌水,多用于架豆、黄瓜、茄子等生长期较长的农作物中后期追肥,象这类行话如没有合理的解释,恐怕能懂其真实意思的人极少。

草长鹰飞 发表于 2013-2-7 21:28:16

南城外农夫 发表于 2013-2-7 17:4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揽青”一词如有的话,作为一个行业用语它比北京方言更生疏、更难懂,为了搞明白上网查了没有答案,方 ...

1:土语确认不光是个力气活儿,也掺杂有自己认知在。四五种北京土语辞典,哪一部也不能说具有绝对权威性。都有侧重罢了——齐如山老先生也好,徐世荣也好,以及宋孝才及高艾军傅民各有侧重而已。今人所编也见过,不值一觑。

2:所以,尽信书不如无书!我取“揽”字,有往怀里搂带之意,觉着有培土护基的感觉。此词并非在下生造,故用起来有踏实感。

3:土语书面化的一个原则大约应当是尽可能追求音似的前提下取意为先。一味追求音似舍却字义不顾,大约有买椟还珠的嫌疑。固化的词汇已经固化随俗即可,没完全固化的词汇,单为求音,会不会有高义伯扭身又下沉到狗尾巴的回旋呢?

4:不是在下跟您犟嘴,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5:新年又到,祝福农夫老哥哥一切顺心。瞧时间吧,如果有时间,还真想跟您喝一口,想您了!

刘文彩 发表于 2013-2-7 22:24:37

语言文字就是个约定俗成的事儿,不必当真。就好像“革命”,也不知是谁发明的,革人的命也就罢了,还有个“反革命”,也不知道反着革能革成什么样。
今天阳台上开始亮灯(前些天买了些彩灯),明天正式放假了。
各位春节快乐!健康如意!

南郊农夫 发表于 2013-2-7 23:09:40

本帖最后由 南城外农夫 于 2013-2-8 17:14 编辑

草长鹰飞 发表于 2013-2-7 21:28 http://bbs.obj.cc/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1:土语确认不光是个力气活儿,也掺杂有自己认知在。四五种北京土语辞典,哪一部也不能说具有绝对权威性。 ...    我只是想弄明白“揽青”这句话的出处,好奇而己。京郊之广各地区的行话还是有些区别的,讨论这个话题算不上謽嘴,各人生活经历不同,文化层次不同认知也就不同,我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不善创新是个保守派,还是觉得方言、土语、行话的形成是需要一段时间、过程的。

年根儿底了,提前给版主拜个年!多会清闲下来,筛壶酒边喝边议。

百事顺遂 发表于 2013-2-8 14:47:47

想栓把布掸子,找不着木把儿,连潘家园都去了也没找着。

骆海婴 发表于 2013-2-8 14:50:14

佳节寻亲启事

    吾父骆小海,又名杨海平,HARRY YOUNG,1947年1月生于南京,1957年-1961年就学于北京一机部子弟小学,1961-1966年就学于清华附中初中部高中部,1966年为海淀区著名红卫兵。现归化美籍,行踪不定。
    宿命波折,父子失散多年,生死不相知。今逢佳节,户户张灯,思吾父孤零,涕泪交集。愚子骆海婴在此拜求,若有故友知骆小海踪影,切请转告之珍重玉体,迷途知归。
                                                                                                                  京北 骆海婴 谨启    2013.2.1

洋溢胡同老人儿 发表于 2013-2-23 23:40:53

当年在顺义张喜庄学农分校留守,老汉我种了一亩多菜地,黄瓜、架豆是主打菜,都是我端着个洗脸盆装上一盆化肥,一棵棵在黄瓜秧边半尺处刨出浅坑,撒上把化肥再用土覆盖好,一天干下来腰都直不起来。当地老乡告诉我叫拦青,今个在你这文章中才知道正根的说法叫“揽青”。长学问了。我尤喜先生“开春儿,谁没趴在墙角干沟翻过土坷垃找寻那些出蛰的小蜘蛛?夏日雨后,谁没围着大树转圈儿抠过树下圆圆的土洞抓捕那些没褪蝉衣的蝉虫?谁没种过野地里剜回的野花?谁没放过泥堵屁股的小红炮仗?谁的妈妈没有用炉灰盖扫过摔碗撒了一地的粥?谁的爸爸没有给孩子买过小泥圈儿绷纸啪啪作响的风车,小泥柱儿缠皮筋四处乱钻的黑耗子?哪个奶奶没捧过和沙子在炒锅中一起翻炒过的半空儿(注4)?哪个爷爷没喝过泥封成坛的黄酒?”这段,当年的生活又入眼帘。谢谢!

洋溢胡同老人儿 发表于 2013-2-23 23:47:04

老北京网没了,失落了好一阵,今儿一个镇守京城的发小发短信告诉我到火种灯网看看,说你的用户名还在呢,这才又找到组织。看了几篇文章,过瘾。在外飘着,闻到家乡的泥土香了。

往事随风 发表于 2013-4-30 02:14:23

好文章,欣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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