捅马蜂窝
<font face="Verdana">捅马蜂窝<br/>捅马蜂窝,搁平常话里是捅娄子惹麻烦难以收场的意思,对三、四十年前住在北京胡同院子平房里的北京孩子来说,捅马蜂窝可是实实在在的真把马蜂窝捅下来。当年的孩子,如今已是五十往上的半百者了,他们中有不少能津津乐道当年捅马蜂窝的经历。<br/>倒退三、四十年,北京没现在这么多人,那时的人也不象现在这么愿意出来,除了上下班的时候,一条胡同从这头走到那头一人没有并不新鲜(鲜的读音要轻),院里白天只有老人和学龄前儿童,静得出奇。小学和初中我经常逃学,就怕出门碰上熟人问怎么没上学,但这样的时候并不多。除了夏天,晚上八、九点种以后胡同差不多也就没什么人了,哪象现在,到处污漾污漾的全是人,出了门就闹心,想找了安静点的地方,难!<br/>1966到1968年,北京入小学孩子的数量猛增,以至于很多学校只能半天上课,空闲的半天自然不能大撒巴掌的放羊,就用上小组代替上课。上小组就是住得较近的几个同学集中到一人家里一起学习——写作业复习功课,当然少不了玩,在多数小组的多半时间里,玩是主业而学习是副业,不少孩子是专等着别人把作业写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抄一遍预备明天交差,之后大家一起玩,皆大欢喜。我是直到三年级才上全日课的。那时候孩子玩的远没现在丰富,只能变着法儿找乐子。对小孩,玩活物儿的乐趣永远大于玩死物,所以,逮老牛、蛐蛐和蜻蜓,粘知了,到河里钓鱼捞虾,养蚕,甚至槐树上的吊死鬼儿、墙根挖出的金刚、枣树上的洋剌子和毛毛虫,都成了玩意儿。最奇的是我一同学居然养土鳖,那时人们经常在晚上逮土鳖,是带盖儿的,带翅膀的是公的,药铺不收,一个能卖一两分钱,有那么一段时间,男女老少半夜拿着手电到处搜土鳖是北京的一景。我这同学和他哥与众不同,逮了土鳖不立刻出售,用两个大坛子养起来,等土鳖繁殖多了,按大小分拨卖,颇有点今天养殖专业户的意思,不过这和玩没关系,纯为钱。那一程子逮土鳖的太多了,以至于药铺先降价后拒收。<br/>马蜂不能卖钱(马蜂窝可以而且价格不菲),有一阵有人说蜜蜂的屁股是甜的,但城里没地方找蜜蜂去,所以好些孩子逮个马蜂揪下钩子嘬尾巴,据说能吸出甜味——那念头孩子们缺嘴啊。实际上,进入孩子玩的范围的马蜂没多大价值,与马蜂的关系大多是捅马蜂窝。小时候常见的蜂并非马蜂一种,至少有三种,马蜂有一公分多长,细腰,黄得醒目,在房檐屋顶造窝;土蜂只有黄豆大小,土黄带着灰色,飞的时候好象总打着旋,专门往墙缝里钻;牛蜂的个儿足有蚕豆大,飞的时候嗡嗡响,速度极慢,不知道在哪做窝。那时候,城里人少,楼房少,但树多、土多,空地多,这几种蜂都常见到。<br/>我并非天然地与马蜂为敌,最初也没想到捅马蜂窝。大概是在小学三年级时,有天觉得脖子上有个东西,随手一摸,有个东西便嗡地飞开,立刻觉得一疼,接着便刺疼得受不了,那种滋味一辈子也不会忘。经街坊老太太鉴定,是被马蜂蜇了,并告知,如果马蜂落在身上千万不要动,等它自己飞走,一动它便以为遭到攻击而要自卫。可我哪知道这些啊,稀里糊涂就遭了劫。小孩儿都有点拧脾气,我并没有招惹它,却和我过不去,于是从此结仇。仇一旦结下,便会想起马蜂的种种不是来:咬坏了花草,在房檐下筑窝毁坏了房子,威胁人的安全——即使不招它也没准挨蜇,嗡嗡的叫声令人讨厌……接着开始琢磨怎样消灭这人类安全的隐患。<br/>把大半个院子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个马蜂窝,其实就是当时真发现了也未必敢捅。于是从简单易行的做起。院里有个公共水管子,各家各户都要在这里接水,所以水管子周围的地面上总有积水,而这里是马蜂经常光顾的地方,少则一只,多则三五只,嗡嗡的飞近积水,落下,再飞起,据说是吸了水喷到房檐的木头上,使木头变软以便咬碎筑巢。又知道如果不主动攻击马蜂,一般它们也不会有主动攻击的动作,于是便开始在积水边观察马蜂。马蜂飞临积水是总是很慢,然后垂直落下,吸水,然后垂直起飞。马蜂飞的速度并不快,而且垂直飞时速度很慢。<br/>象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要实事求是调查研究,发现了事物的规律就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对付积水边的马蜂其实是很容易的,拿个苍蝇拍子,在水边蹲着等,千万别乱动弹,等马蜂落下的一瞬间挥拍一下子绝对不会落空。没多久,马蜂来吸水的时间、飞的规律、下拍的时机、角度、力度,加上对付一只或者多只的技巧便完全熟悉于心运用自如了。战果与经验成正比,最多的时候,一会功夫就能打死二、三十只,而且从没过失手。<br/>将蜂尸陈列一排煞是壮观,真可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当年八路军以游击战对付鬼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表面干掉的鬼子不多,架不住积少成多,时间长了,小日本就顶不住啦!有段时间,我天天下午在水管子旁边等着马蜂,没多长时间,战果便大大的减小了,不知道是马蜂被消灭的太多了还是长记性不敢来了,经常是没有猎物了。于是,偶尔来一两只,打起来不过瘾。于是把目标转向牛蜂。牛蜂是典型的庞然大物,样子挺吓人,是不是纸老虎却不知道,因为没被它蜇过。院子里有一棵金银藤,铺天盖地茂茂实实长满了金银花,一进大门就觉着清爽,但也特招牛蜂,常有不少牛蜂围着金银藤飞,然后对准一朵花落下去,应该是吃金银花的花粉。每次牛蜂一走,被咬过的花就败落了,因此金银藤的主人——一位六十多的老太太很是愤怒。<br/>老太太讨厌牛蜂似乎成了我消灭它们的理由,起先用苍蝇拍打,但有个毛病,一拍下去花也落英缤纷,于是无师自通地发明了个法子,等牛蜂落下,拿一只尖嘴钳子对准一夹,牛蜂肯定没跑,然后在把钳子头在地上一磕,牛蜂便死了。用这种方法几乎从无疏漏,战绩不下于逮马蜂。实施不久,来吃花粉的牛蜂几乎没了。<br/>再后来,觉得零敲碎打的做法不过瘾,除恶务尽,必须找到马蜂窝的地点,于是再发现来积水边的马蜂便不打了,而是盯着它飞到那里。这法子很灵,简单地就找到了厕所里!厕所的房顶很矮,是由井字形木架上覆石棉瓦构成的,马蜂窝就在木架上,而且不止一个。有一天我们几个孩子把其中的一个捅了下来,第一次知道了蜂房的构造,一个个六角型蜂巢里居住着一个个没有成虫的马蜂儿子,往地下一甩,悉数出来全被鸡吃了——有一阵子好些人家养鸡。马蜂窝也没卖,因为被同院一孩子拿走了。谁知道马蜂有记性,窝没了,马蜂聚在窝所在的地方不走,谁上厕所谁就倒霉了,于是捅祸的孩子被痛骂,最后好象是往房顶上打了敌敌畏才解决了问题。<br/>后来厕所里不断有新筑的马蜂窝,每回在那蹲着,看着房顶上飞来飞去的马蜂和它们的窝,心里都痒痒,捅下它的欲望让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象着了魔,神催鬼使的,我自己和那些马蜂窝折腾了好几次,用水枪滋,用火烧,用敌敌畏喷,好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非消灭它们不可。最牛的一次,是发现窝上落着好些马蜂,自以为所有的都在这里,于是找了个装罐头的广口瓶,对准目标一下扣去,连马蜂带窝全部收入瓶中,象《封神演义》里的法宝囊住了妖精。可惜这法宝不能菩萨那样收放自如,把瓶子口顶在房顶上却不敢松手,等于自个儿把自个儿钉在那里。坚持了半天,叫别人给拿了个写字的铁垫板,插到瓶口和房顶瓦之间才算脱离了煎熬。不过,以后再以类似办法就很顺手了。<br/>与一般的玩不同,捅马蜂窝具有相当的危险性,一旦被蜇,不仅要承受肉体的“痛苦”,而且瞒不住家长,难免因此挨骂,这是因为那时不象现在,家家预备些常用的药品,一旦被蜇,起码肿大半天,想躲几乎不可能。同时捅马蜂窝常需爬墙上房,甚至威胁他人安全,会遭到邻居的指责告状。凡此种种,使捅马蜂窝成为极具冒险性的玩法,小学三、四年级孩子们颇爱炫耀他们的战斗经过或互相切磋操作的经验。我同学的一个小组,自称银锭桥一带的马蜂窝都捅光了。我一同学家院子的厕所里有个大号马蜂窝,每次想治谁,都是趁他蹲坑的时候堵住厕所门,用一根长杆子(那时好象到处都能找到竹竿或向日葵杆)不断在房顶的马蜂窝上比画,吓得蹲坑那位不住的叫大爷,就是不敢提裤子站起来。<br/>也许现在的孩子不屑于我们小时的游戏,或反感我们以马蜂为敌,现在孩子可玩的东西太多了,而且动不动就是环境保护普世价值,闹得动物比人值钱,这是没法子也没错的事,再不保护着点就绝了,比如蜻蜓,这些年已经很少看见了,可小时候不但多,而且种类有老子儿、红秦椒、老缸儿、老膏药等等,小时候常见的昆虫,现在还能常见的只有蚊子和苍蝇了——还有引进不过二、三十年的蟑螂,水泥地多了,连黄蚂蚁都看不见了。现在的孩子,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看到这些东西,就是遇到也绝想不出来打马蜂了。为什么几十年前的孩子比现在的孩子“残暴”呢,其实不过是闲得没事做没的玩而已。况且,那时候的教育是“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蚂蚁、马蜂与美帝苏修及各国反动派同是“害人虫”,当然同在应当消灭之列。</font> <p>好玩儿。小时候曾爬到树上去捅马蜂窝,结果被蛰惨了</p>[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4-29 21:48:38编辑过] 痛了几个小时! <p>我最喜欢您的这篇文字。</p>
<p>想象着您蹲在水池旁,举着苍蝇拍,很有趣。</p>
<p>曾经有一次也遇见您碰到的情况——“觉得脖子上有个东西,随手一摸,有个东西便嗡地飞开,立刻觉得一疼”,但是我被叮的是大拇指。先是疼,然后慢慢变麻,我感觉那个麻劲一点点传导到了心脏。给一个朋友打电话,人家说:“没事,秋天的马蜂没劲了。”过一会,真的没事了。</p> <p> 美好的回忆,这种亲近自然的乐趣,现在的孩子已无法体会。</p>
<p> 那时北京自然物种繁多,没有大量的农药和商业捕杀行为,各种植物、昆虫及鸟类繁多,作为大自然赐给孩子们的玩物,还影响不到生态环境。</p>
<p> 现在则不同了,许多物种被人类活动大量破坏,面临绝迹,因此必须要加以保护。</p> <p>我敢活捉马蜂:有一种屁股上是夹子,没有钩子,蛰不着手.</p>
<p>牛蜂是我最怕的,院子里的金银藤总招牛蜂,尤其,傍晚时分,</p> 小时候经常捅 一般都在阴暗的屋角处有马蜂窝 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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