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八大胡同的爱情
<p> ( 一)</p><p>我十七岁那年剪着西瓜皮一样的发型,穿着与美学没有一丝瓜葛的服装,被圈在一所学校里“追赶时间”。与我同样年龄,有着同样遭遇,干着同样无聊勾当的人,还有一副管儿痨架子的大齐,满脸阴郁的跑刀和打算将这种无聊进行到底的奎子,以及我们学校那些自命不凡的行尸走肉们。 </p>
<p>十七岁,我用我哥的星海吉他学会了G和C两个和弦,我爸教会了我无数句关于围棋的专用黑话:“碰、尖、顶、双、虎、飞、大飞、砸丁……”。中国四大名著中,我读了2 .5本,还零星地读过一些世界名著、名人传记、野史、奇闻轶事、小说以及手抄本若干,收获颇丰。我从公共厕所不定期刷新的墙壁上,学会了画扭曲的春宫图。从日本电影《望乡》中,知道了五块钱可以干一次妓女,我因此计算出,将我每月午餐、月票、早点钱累计起来,不吃不喝,三十天可以干1.8次。</p>
<p>我曾经在五岁时的某一天,开始喜欢幼儿园大班的女孩丽丽,后来当我看到幼儿园操场上,晒着丽丽褐黄色尿渍的床单时,我的幻想瞬间破灭了。随时间推移,一段段散装起来的爱情,断断续续发生过,加起来超过一沓,但结果都和最早对大班女孩丽丽的向往相类似,直到十七岁。</p>
<p>十七岁那年四月,我家从久复盛名的北京八大胡同之一的陕西巷搬到了北城地安门。致使在接下来的那个夏天的很多中午,我都是在旧居附近的那几个胡同转悠。一个个空乏的日子里,我百无聊赖而无所事事。我居住过的这条胡同,因为久远的性欲问题而闻名遐迩,享誉中外。“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看着道路两侧凋残剥落建筑,色调昏暗,呈现风干龟裂状,已经再难显现出旧时的风采。曾经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和声色犬马的喧嚣都已是过往云烟,因诸如塞金花和小风仙这样的青楼女子,而演绎出的一段段风花雪月、哀怨离愁甚至生离死别悲怆而离奇故事,也和周遭这些苍老的建筑一样,渐渐地被人们淡忘了。 </p>
<p>小白菜那天中午站在胡同口的德寿堂药店后门,对坐在对面六米多高阴凉菜棚下昏昏欲睡的我说:“喂!木东他弟弟,你们家不是搬了吗,在这干什么呢?”小白菜那天依旧穿着白大褂,倚靠在班驳的紫红色门框边,身后一台类似笸箩一般机器,在嗡嗡不停地旋转着,或者是将其中杂乱的中草药磨碎,抑或是搅拌均匀什么的。小白菜那天主动和我打招呼令我很吃惊也很紧张,我盲从地站起身,我可能是说了些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说,因为我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p>
<p>小白菜轻飘飘的眼神让我联想到一百年前,以至更长的一些。同样倚靠在门框边的那些眉飞色舞的妓女们,她们在这条街道两边的建筑物里,在我居住过的那个房间,将艳丽的服装和饰品一并剥离开自己身体,将柔软的乳房和雪白的屁股呈现在嫖客面前,在充分享受性交快感的同时,还能赚足白花花的银子。</p>
<p>仅仅是小白菜的外号就很令我想入非非,如同小凤仙一样的暧昧着,又更能让人生出许多爱怜。小白菜身材高窕,屁股浑圆而微微上翘,还有适度隆起的胸部,让我觉得“小白菜”的称呼简直就是恰如其分。我那天看着小白菜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一边走近她,一边说你别叫我木东他弟弟,我也不是没有名字。我们院的臊胖跟我说过,小白菜是大流氓老瓢拍的婆子,他说他亲眼看到大流氓老瓢拍小白菜的整个过程。我哥后来抓住臊胖的衣服领子,说你丫跟我弟弟胡说八道什么来着,我抽你丫挺的!</p>
<p>小白菜笑得异常开心,我站在正午灼热的阳光下,看着小白菜白皙光洁的肌肤,还有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来苏水味道。</p>
<p>“对了,木西是吧。” 她说。</p>
<p>“是。”</p>
<p>“挺有意思的名字。”她依然满脸笑意。</p>
<p>“操!有什么好笑的,你丫怎么跟傻逼似的。”我想只有把自己伪装成流氓,才能赢得野鸡的尊重。</p>
<p>“嘿,你大爷,你个小屁孩,你丫说什么呢?”小白菜迅速收敛了笑容,很气愤的样子。</p>
<p>“……”我其实很怕她生气,尽管大流氓老瓢已经被绳之以法。</p>
<p>小白菜和其它野鸡的最大区别,就是她看上去不象野鸡,除非她气愤的时候。</p>
<p>“来,往这边点,你不嫌晒呀?你怎么天天在这里转悠,你们家不是搬到地安门了吗?”</p>
<p>“中午在学校吃完饭,然后就等下午上课了。”</p>
<p>“你上几年级了?”</p>
<p>“高一。”</p>
<p>“那你应该在学校或者到同学家,这天多热呀。”</p>
<p>“学校没劲,同学家也没劲,全都没劲透了!”</p>
<p>“那你以后来我这里吧,陪我聊天,省得我闷。”</p>
<p>“真的?”</p>
<p>“当然,这有什么!”</p> 文笔很细腻,也很幽默。 顶!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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