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走煤市街(谨以此文献给老北京网的朋友们)
<P>三走煤市街(谨以此文献给老北京网的朋友们)</P><P>2004年8月24日 主题词:煤市街
煤市街是八大胡同与大栅栏商业区的分界线,但又不十分明显,因为八大胡同有一种说法不包含它东面的蔡家胡同与王皮胡同;另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叫“十条胡同”,即:王(皮胡同)、蔡(家胡同)、朱(家胡同)、百(顺胡同)、柳(谐音:留守卫)、石(头胡同)、广(王广福斜街)、火(神庙夹道)、燕(家胡同)、纱(小李纱帽胡同)。这十条胡同,虽不如“八大胡同”出名,也成了妓院的代称。可见这两条胡同也在其中。实际上这两条胡同中也却实有不少的妓院存在二等与三等四等暗娼都有,这一点我在访问一些当地的老居民时也得以证实。
煤市街在大栅栏地区的东部。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较长而又较宽的胡同,因为比胡同大一点就叫街了。它北起廊房头条西口,南到珠市口西大街。东侧从北向南分别与廊房二条、廊房三条、大栅栏街、大齐家胡同、施家胡同、掌扇胡同、甘井胡同等相交;西侧从北向南分别与取灯胡同、杨梅竹斜街、大栅栏西街、博兴胡同等相交。全长710米,宽约6米。门牌:1-181号,2-224号。明代的时候煤市街就已经形成了,当时划为正西坊,称为煤市口,为什么称为煤市街呢?这是因为当时煤是老北京的主要燃料之一,史料记载,明代以来,驼队自门头沟等西山矿区将煤自阜成门运进城,现在大栅栏和煤市街的路口,那时是京城交易煤的主要场所之一。到清末的时候,这儿的人口太多了,人们对满天飞舞的煤末很反感,于是煤市迁出。由于这儿紧靠大栅栏商业街,所以饭庄、旅馆、商店一天比一天增多,如泰丰楼、丰泽园与恒聚号染房、万兴居酱肉、致美斋熘鱼片、全盛斋步鞋、泰丰楼烩爪尖、百景楼烩肝肠、普云斋酱肘与酱鸡等老字号与特产都聚在这条街上,民俗专家们说这儿是老北京的“美食街”。
现在在这条街上的还有1940年由回民马东海创办的恩元居饭馆(原址大力胡同,现址煤市街100号),(2005年5月31日路过恩元居,就问一个正在开门的男孩儿:“你们为什么总不开门啊”他说:“要拆了,没什么人来吃,就上半天班了,你要想吃,就只有上午11点多来。有六种炒 。”民国时期的大赌场---大旅社等。
早上,我将照相机放在包里,先去这儿的一家早点铺子吃点早点,这儿的烧饼夹果子十分好吃,掌框的是一位憨厚的50多年的男人,有一天他在卖完早点后出门遛鸟,因为他骑在车上胖胖的,而自行车的两边又挂了一大堆鸟笼子,我刚想给他照一张,但还没得极掏出相机,时机就过去了。今天我买完早点后进到屋里吃,见他在顾客的吃声中睡了,真是胖子大松心,我一边吃,一边将相机放在桌上为他照了一张,只是觉得这种市井中人充满一种人生的乐趣才照了,并无恶意。出得门来就见路西的144号(现为卖面条与馒头的地方)装饰华美,像是有点来头,又照了正面照侧面,照了整体照细节,正照之时有人问话,照它何用。说明我意之后,这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就为我介绍起来,原来这是“聚顺和干果子铺”他说起它的历史来,如数家珍。细问之下才知道他的爷爷是这家店铺的掌门人。他又说他的父亲更清楚这段历史,于是定下几后与摄像的刘先生同见他的父亲。这个“聚顺和干果子铺”也不是平常之铺,他是中国第一个获巴拿马金奖的干果子铺,有人说他之所以得奖是因为另一家的老掌柜不知“巴拿马奖”是怎么回事,怕产品拿出去泄了密,他的儿子实在说不动他父亲就让“聚顺和”出面,将“聚顺和”的产品送去,没想到获了一个大金奖,产品畅销起来,老掌柜后悔不已。这是后话不再说了。
虽然煤市街处于“八大胡同”的东边缘,但毕竟为一条繁华的商业大街,所以妓院就不传统开在街面上。又虽然没有妓院可是为妓院提供服务与配套的地方不少,街的中部路西有一座这条街上最大的楼,现为京兆饭店,他可是有名大赌场与大烟馆原名叫“大旅社”。
要想了解“大旅社”先要知道时代背景,那个时候公娼是合法的,吸毒也被社会所容。而赌博则是明里暗里的进行着,有后台的人开设的大赌场没人敢封。 所以人们认为这也是洽谈生意、买官卖爵。谈生意、拉关系、联旧谊、结新知的社交方式,而烟馆也兼有消遣、娱乐、社交、议政等多种功能。总之那时在社会上混事的人没有不知道“大旅社”的,没来过的人也很少。这坐“大旅社”原来名义上也是个饭店,它建于1936年,刚开始时只在三楼偷偷地开了几个房间用于赌博,后来觉得干赌博很赚钱,就合警察当局中的一些人合谋,表面上还是开旅馆,实际上将整个二楼都变成了赌场,三楼则变成了大烟馆,赌博的方式的牌九、押宝、扑克、麻将等等,其中玩的最大输与赢最大的是牌九,其中有人一晚上就可能输几千块,当时在北京的内城买一处房子也就几千块大洋,所以常有人在这儿倾家荡产,有赢了钱的就上三楼抽大烟,抽烟时还有赌场派来的娼妓陪在身边点烟,到了半夜要吃夜宵,就由赌场的服务生去大力胡同或煤市街上的饭馆叫饭,由饭馆的伙计送到三楼。解放后这个楼经过改建,变成了京兆饭店,到今天它的命运要再次转变,在煤市街的改造中它将彻底地消失。它临街的玻璃大门紧紧在关着,院内空无一人。而它的对门原也是一家有名的小铺子,现在也被拆了大半,门上的砖雕匾额被人拆去。</P>
<P> 在这条街与培智胡同东口的结合部,有一个牛羊肉庄,在这个牛羊肉庄的北面有一个小楼,日本侵华时朝鲜人,当时老百姓叫他们高丽人,就在这儿开了一家大烟馆,说是大烟馆其实并不太大,只是两间平房与一个两层小楼。同样开烟馆的中国人不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有日本人做靠山。
我怎么也看不出这儿有一座著名的福建漳州会馆西馆。尽管我知道它就在46号,但它的外面挂有闪光的大铜字匾“博兴胡同旅馆”,经人指点才来到它北侧的一个小院,这个院子也是“聚顺和干果子铺”的掌门人的后代所居之所。这是他的祖上购入的漳州会馆西馆的一部分。查《北京的会馆》知道它建于雍正四年(1726年),馆分前后院,前院出租。后院为一花园,有房10余间,花木颇多,古树参天,春夏之交,红紫遍地。西馆中有正厅延喜堂,堂内藏有“澄怀八友图”及题跋题咏汉白玉石刻14块28图。民国时期来往客商仍很多。
从这个小院中可以看到南侧一排两层楼房,楼层很高,楼顶已换为现在的水泥瓦,但是整体仍可看出它当年的样子,连猜带想那“花木颇多,古树参天,春夏之交,红紫遍地”吧!
清末民初之际有钱的人们就想吃自来水了,于是在路西设有“公义水局”,但是没找到,有人说还有一个“纸烟业同业公会”亦在此街,但是我在樱桃斜街69号找到了一位老住户,他言之确凿是说这儿才是原来的纸烟业公会。是人们搞错了吗?是一前一后在过两个地方吗?不得而知。
全国没有不知道小凤仙的,但是知道蔡锷的人可不如小凤仙多。蔡锷与小凤仙在一起的时候就住过这条街的中部的“云南饭店”,从我记事起就叫做“云南商店”不知何时改的。
(附2005年5月1日拍摄日记)星期日,晴,早上天有些冷。
煤市街道路要拓宽了,它是从人民大会堂的后面修过来的一条大道的一部分。也是大栅栏地区要改造的先兆。据说要投资4.8亿元。居民对即将面临的拆迁流露出矛盾的心态,新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旧的生活就这样去了吗?尽管这儿发生过那么多让人难以启说的故事。
因为住的近,就每天看着它。小时候在老家看一个老实巴交干了一辈子活的老牛干不动了,人们就要宰杀它,从人们商量定下日子到真正的杀它可能要有10几天的时间,我知道后就常去看它,它不知道大限将至,就照样吃草,想到有人早就定了它的命运,而它却浑然不知,就悲从中来,于是就偷偷地给它几粒粮食。到宰杀的那一天则不敢再看。
先是有人用尺子量、再是贴出了拆迁的公告,再是有人开始搬家了,再是有人开拆了。我盯住他们,盯住我钟爱的几个老房子,在培英胡同东口与煤市街相交的地方是煤市街169号,有一个百年老楼,我看着民工将它的青色的老布瓦从房上扔下来,碎成粉状,木架子就像人有骨架露出来。在北侧墙上有一个砖雕的匾额,写有:“俊和成号 牛羊肉庄”我在 访这一带的老人时得知,这是一个山东人在民国后期开的牛羊肉庄,主要供给煤市街及周边的饭馆与住家,多好人记得它,也记得那个诚实的山东人。
当我在下午1点再来看时,正有民工要拆它,于是我上到附近的一个平房的顶上想拍下它,可是一个民工头一样的人,却死活不想让我拍,他说:“这儿太危险了,要是摔了你我们负不了这个责任,再说也影响我们施工。”我说:“反正我也上来了,我只在这个房顶上拍一下。”他说:“那也不行”一边说一边向外推我,此时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信心,今天要搞不定你就白拍了这么多年了。于是我说:“第一我是一定要拍的,第二你是帮了我一个大忙,第三请抽烟。”他却说“我也说个三不,第一不能照,第二不能照,第三不能照。”我又说:“我其实已经跟你的头说过了,他说只要我小心点可以拍一下。”他听到这儿才活了口说:“只拍一张就行了。”于是我拍了两张。角度不太好,也就这样了,但是我拍下了高举镐的民工在拆除的一瞬间,也算成全了我。只20分钟后,一个摄影者敢来,但是原原来匾的地方成了个空洞。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这个民工头与一个看似很有来头的人因为拆迁的技术方法吵了起来,我将那个人拉到一边劝了劝,从此我就与这个民工头成了朋友,他还为我保留了这个小楼的门牌。
日本侵华时在这儿有过什么遗迹吗?那就是111号与105号的警察局。我记录下了111号这座四面围楼的原样与拆除中的每一个细节,看着它一天天地矮下去,最后归于平地。我记录下了住在这儿的一家人从搬前到搬家后的每一个部分。我想那些什么妓院,什么日本人,那些那个年代中人,难道真的就不被我们有所顾忌吗?!。
(附2005年6月15日补记),晴,早上八点多天就热起来了。
我八点半到煤市街的时候,太阳已经很多高了,一出大力胡同口先看见几百人围在大力胡同3号楼前(这个楼的东侧就在煤市街上)手拿相机、对讲机,各种本子的人出出进进,远处则是2、300人的公安、城管、公证、区政府、拆迁办的人,我在对面站着,就听见一会儿楼内响起巨大的声响,一会儿的功夫一面墙倒了下来。跟着重这几百人并看热闹的市民们到了煤市街131号,(两处只距100米)这个门没有人在家,锁了一道防盗门,有民工上前用大重镑大锤猛砸,砸不开再换个人接砸,终于铁门倒下了,人们从屋内只抬出一个柜子。这时就有民工上了房,同时从屋顶向下砸,这时的屋内玻璃的破碎声、木头的断裂声响成一片。只有10分钟的功夫房子就成了平地。
</P> 曙色黎明前,往往是最黑暗的时刻,老老的北京同志,这一段时间来,感谢您让我们明白了很多的事实真相,使得我们免受迷惑,本来这次出差是想暂时忘掉北京的这帮强盗的,但我也知道,这短短的一周时间,又上演了多少幕肮脏的交易! 社会就是这样黑暗,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好文章! 可惜了儿的 咱们的人真应该去抢点宝贝留作念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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