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1-30 17:17:35

冬天往事

冬天往事    北京小雪节气过后依然是暖阳高照深秋的色彩没有退去仿佛留住的深秋,然而风云突变这两天气温骤降,连着三天的大风把楼下金灿灿的银杏树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人们出门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冬天真的来了。    冬天来了让我想起而是那些过冬的往事。过去冬天取暖靠炉子,这炉子要是不好用可是件麻烦事,入冬之前人们家家都忙着安装烟筒、搪炉子、装风斗安全过冬,这搪炉子是件细致活,还要有点专业知识,没到这个季节胡同里市场有搪炉子的人吆喝招揽生意,干这活的人工具很简单就是竹板条,通条和事先和好的耐火胶泥,根据顾主的屋子大小、炉子的制式,决定炉膛的大小。搪炉子就是用搪炉子胶泥,也就是黏土加麻刀、青灰把泥和匀,顺着炉膛的壁自下而上、下大上小的原则粘好,然后用竹板条抽打牢固结实光滑。然后找些劈柴把炉壁烘烤一下行了。后来推广了蜂窝煤煤球炉子也就不用搪了,蜂窝煤有专用的炉瓦很方便,不过感觉还是烧煤球的炉子暖和。     早先一到冬景天家家户户的窗台外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大白菜,大白菜必须让风把大白菜外边菜帮的水汽呲干才能储存好,另一个是冻柿子,一溜冻柿子在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甚是好看,咱北京“冻柿子”的吃法,那也是“有理儿有面儿”。一般都是在三十晚上,吃完年夜饭之后来个冻柿子,以表示对来年生活的美好期望。     说起冬天的吃菜除了看家的大白菜、土豆萝卜还有腌雪里蕻水疙瘩,雪里蕻是老北京人冬季离不开的小咸菜,吃法有生拌,炒食和炖豆腐。过去是老北京人的当家菜,每到雪里蕻下来各家多少都腌点雪里蕻水疙瘩,老北京传统的雪里红腌制法。老北京人腌雪里红,不洗,将雪里红去根,在阳光下晾晒半天,去去水份。然后,将雪里红码进缸里,码一层雪里红,加一层盐,然后再码一层雪里红,就这样一层一层地码进缸里。连北京老字号也是这么腌雪里红。吃的时候,再洗干净了做着吃,曝腌可以伴着吃,腌得的加上泡发的黄豆加雪里蕻炒着吃荤素都行与米饭是绝配,炒麻豆腐也离不开雪里蕻,炒麻豆腐羊油也好素油也罢缺了雪里蕻还真差点味儿。 水疙瘩炒黄豆这道菜,绝对是冬天里的当家食物了。做法超级简单,水疙瘩切丝,配上黄豆,上锅煸炒,如果喜欢吃辣,可以稍微浇一点儿辣椒油。不富裕的年代,有时一顿饭只有这一个菜,主食窝头、馒头、米饭或一碗稀粥都好吃。每当有着炒咸菜时孩子们专爱一粒一粒挑黄豆吃,真的很香! 腌萝卜皮,炝拌萝卜皮是北京的传统小菜。红心绿皮的"心里美"萝卜,瓤吃完了,皮也不能浪费。切下的萝卜皮,拌糖加醋或花椒油也是一道美味的小菜。炝拌萝卜皮,绝对是北京人酒桌上的一道经典下酒菜。一盘拌萝卜皮,一把花生,汤壶小酒儿,咂摸滋味,喝着,聊着...这就是简单快乐的生活。    炉台儿上的美味相信大家都不会忘记要知道在过去那个用煤球烧着炉子的年代,虽然生火取暖是件很麻烦的事,但是,那炉台儿上的美食,却总是让人念念不忘。最常见的是烤白薯,外焦里嫩,香甜可口;窝头片炉台儿上烤几片焦黄酥香抹上臭豆腐或酱豆腐那就是珍馐美味,如果有馒头片那就太棒了那味道更香。“拨鱼儿”是北京人独有的吃食,用杂面或绿豆面在碗中调成糊状,端着的碗微微倾斜用一根筷子往锅里拨面糊由于碗口的弧度造成面糊像小鱼形状掉进沸腾的水里故人们称“拨鱼儿”,“拨鱼儿”可以酱拌也可带汤吃,不过有一点吃这东西最多七成饱,拨鱼儿是杂面或绿豆面进肚子里要涨发的,多吃造成消化不良。“ 尜尜汤”又叫“盆里蹦”,棒子面加少许白面用热水和匀,要和得稍硬,以不往外渗水为宜。取出面团,放在撒有干玉米粉的案板上,按压成大方片,用刀拍打结实,厚度要在一厘米之内,改刀切丁。然后把这些小丁放到撒有干玉米面的盆里,双手持盆摇晃,随摇随撒微量棒子面,目的是不让刚切好的丁再沾到一起。像骰子块大小一个个筋道的小疙瘩。人称“尜尜儿”。又因为摇动盆子时小疙瘩会在盆里上下跳动,所以叫它“盆里蹦”。尜尜儿可以汤吃也可酱拌随您。寒冷冬天院子里的水龙头如果头天晚上忘了把水井里的回水龙头打开第二天水管子冻结结实实,人们用劈柴点着了烘烤水管或用开水浇冻住的水龙头。 每年的春节前使人们最忙碌的日子,俗话说“腊月二十八把面发”家家户户把蒸得的馒头豆包码放在小缸里放在户外准备过年吃,甭管是初一还是十五那馒头或豆包冻的跟石头似的保证坏不了。    北京的冬天爱刮大风夜里大风把胡同里电线杆拉着的电线刮的发尖叫声,老百姓管着叫“电线杆子骂街”,外面北风呼啸屋内炉火融融,听着那窗户纸随风扇动的声音渐渐入睡时我们是儿时最美妙时刻,刮了一宿的西北风第二天一准是个好天气,一大早小伙伴们就出来玩耍,滑冰出溜也是最爱,如果胡同里要是哪儿有积水形成的冰面就是孩子们的溜冰场,大伙儿排着队“滑出溜”赶上雪天孩子们就会用自制的冰车雪车在路面上滑来滑去高兴无比,记得原茶食胡同口是个大斜坡每当雪后孩子们排队往下出溜大家其乐融融。   “抽尜尜”对于男孩子们来讲是一项必不可少的运动,大家自己动手做的“尜尜”在平整的路面或冰面上相互碰撞伴随着一下一下的鞭声是大家的欢笑声,寒冷的胡同里充满了生机,      每当这个季节入冬前家里还要给孩子们准备好过冬的棉衣棉鞋,“棉猴”“毛窝”“绵屁帘”这些词今天的孩子们知道的不多,其实棉猴就是现在叫的防寒服,所谓棉猴就是轮廓像一只俏皮猴子的普通棉布带帽子的大衣俗称“棉猴”。它的衣领翻在外,前摆处有两个方兜,对襟上只有一排纽扣,而不是今天常用的拉链。它和棉袄的最大区别,就是多了一个和上衣缝为一体的棉帽。有了这个风帽,就相当于在头部保温御寒效果特好,比头上另外戴顶帽子都管用。   老北京人所说的“毛窝”就是棉鞋,过去家里大都是自己做棉鞋,样式无非两种,一种是五眼儿条绒棉鞋,一种是“骆驼鞍”棉鞋,“骆驼鞍”棉鞋形似骆驼鞍而被得名,这种鞋又像豆包穿起来方便暖和。   “绵屁帘”就是围在一两岁孩子屁股上的绵垫子与门帘子相仿就是小了许多,过去孩子们都要穿开裆裤撒尿拉屎都方便,可冬天冷啊,围着“屁帘”又保暖又方便。尽管今天的物质丰厚了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但老北京人总也忘不了那在胡同里生活过的岁月与时光,您也许会忘了十年前看过的电视剧但您绝不会忘了过去平凡朴素的生活。   我怀念儿时的北京冬天,特别是在冬夜抬头看满天的星星,空气那么清新,吸一口凉气也感觉那么舒服,尽管今天的物质丰厚了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但老北京人总也忘不了那在胡同里生活过的岁月与时光,那些冬天里的往事。                      九城了然    2024 11 26

g9061 发表于 2024-11-30 17:40:39

先生的回忆真详细,几十年前的情形逐渐模糊,我8岁以后就住暖气和煤气的房子了,但是经常去姥姥家还是平房,煤炉晚上封火需要经验,插烟筒还要有方向,烟筒要有一定坡度,煤油子滴一身没法擦。尜尜叫(汉奸)要用一个滚珠镶在尖上。:handshake

董瑞征 发表于 2024-11-30 19:53:11

今天物质生活的富足是过去没法比的,但我们依然怀念过去,怀念那穷困中的快乐。披萨也好,麦当劳也罢,在我们心中永远没法和炉台上的烤白薯相比,水煮鱼也不能与尕尕汤相提并论,现在水煮鱼夹一筷子就够了,而彼时一碗尕尕汤下肚儿,全身冒汗、通透。没办法,这就是我的认知,可能也代表了不少老北京们的想法。
文章写得真好,忆起过往竟是那么的温馨。

老片 发表于 2024-11-30 20:42:59




华文正 发表于 2024-11-30 23:39:50

再也回不去的思乡梦,浓得化不开的胡同情。:victory: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1 00:24:33

久违的往事好似渐被遗忘,一旦提及又鲜活浮现,那一代的艰难困苦却陪伴着快乐幸福,绝非是后来的年轻人所能想象和理解。
谢谢了然先生唤起了我美好的回忆,过去的时光和离去的亲人,今天物质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幸福和快乐呢?
不说了,辛苦辛苦,得给您大大地告个乏————:)

老鸵鸟 发表于 2024-12-1 05:10:10

“雪里蕻”吧?我从来没有吃腻过,除了有的时候及哦不懒。生吃熟吃都好吃。

安德路 发表于 2024-12-1 09:17:09

写的好。过去的冬天寒冷中有暖意。现而今的冬天不忒冷,却常感觉心寒。:lol

金爷 发表于 2024-12-1 13:40:31

老片 发表于 2024-11-30 20:42


:victory:您这图配的好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1 17:16:00

g9061 发表于 2024-11-30 17:40
先生的回忆真详细,几十年前的情形逐渐模糊,我8岁以后就住暖气和煤气的房子了,但是经常去姥姥家还是平房 ...

谢谢!:handshake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1 17:18:34

董瑞征 发表于 2024-11-30 19:53
今天物质生活的富足是过去没法比的,但我们依然怀念过去,怀念那穷困中的快乐。披萨也好,麦当劳也罢,在 ...

过去的事时不时就能想起了,怀念的不是那个年代的清贫而是温情,谢谢。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1 17:19:21

华文正 发表于 2024-11-30 23:39
再也回不去的思乡梦,浓得化不开的胡同情。

谢谢您,保重!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1 17:20:20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1 00:24
久违的往事好似渐被遗忘,一旦提及又鲜活浮现,那一代的艰难困苦却陪伴着快乐幸福,绝非是后来的年轻人所能 ...

谢谢,您保重。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1 17:22:11

老鸵鸟 发表于 2024-12-1 05:10
“雪里蕻”吧?我从来没有吃腻过,除了有的时候及哦不懒。生吃熟吃都好吃。

和您有同感,这辈子也忘不了它,雪里蕻怎么做都好吃。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1 17:25:58

安德路 发表于 2024-12-1 09:17
写的好。过去的冬天寒冷中有暖意。现而今的冬天不忒冷,却常感觉心寒。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先生安好。如今的冬天是暖冬全球气候都挺诡异。保重自己,

老片 发表于 2024-12-1 18:10:41

本帖最后由 老片 于 2024-12-1 18:13 编辑

金爷 发表于 2024-12-1 13:40
您这图配的好
谢金爷!:handshake

老鸵鸟 发表于 2024-12-2 07:22:46

“炉台食品”不能缺少的是花盆炉子烤窝头片。

了然客 发表于 2024-12-2 10:34:09

老鸵鸟 发表于 2024-12-2 07:22
“炉台食品”不能缺少的是花盆炉子烤窝头片。

您说的对:handshake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2 15:59:40

在我遥远的记忆中,父亲很少做家务,特别是做饭。
母亲偶尔抱怨,也只说父亲横草不拿竖草不拈是个“书呆子”,看书可以,哪儿会做饭?
58年大跃进,有一天母亲下班太晚了,我们还在饿肚子,父亲毅然告诉我们说,他要给我们做“拨鱼儿”。
虽然说经手忙脚乱的一通忙活,最后我们总算吃上了父亲做的晚饭,至于做成了“拨鱼儿”还是“疙瘩汤”,
我真的记不得了,反正只记得父亲和我们三个孩子嘻嘻哈哈吃得不亦乐乎,而且全吃饱了。

老鸵鸟 发表于 2024-12-3 06:02:33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2 15:59
在我遥远的记忆中,父亲很少做家务,特别是做饭。
母亲偶尔抱怨,也只说父亲横草不拿竖草不拈是个“书呆子 ...

我上小学的时候,正是“定量时代”。每年寒暑假回家,都要负责家里的晚饭。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用钢种锅焖米饭。要适时地在蜂窝煤炉上架一个“炉盖”,并不时转一下锅,使火候均匀,经常是掌握不好把锅烧糊。那时候粮食紧张,这种失误是不可原谅的。
这口锅,是我童年时期难忘的回忆。现在这口锅还在我家,搬了几次家也舍不得丢掉。那个时代的人们应该都记得“匈牙利钢种锅”。如今,还有谁会用这样的锅焖米饭?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3 16:36:58

回老驼鸟:)
隐隐像是听到门外的吆喝声“修理钢种锅换底”————
前两天我们两口子在家闲聊还说起早年锔锅锔碗修理钢种锅的手艺,不烧不焊,纯手工敲打,还多年不坏不漏,太厉害了。

老鸵鸟 发表于 2024-12-5 05:13:54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3 16:36
回老驼鸟:)
隐隐像是听到门外的吆喝声“修理钢种锅换底”————
前两天我们两口子在家闲聊还说起早年 ...

估计,“锔锅锔碗儿的”现在已经算“非遗”了。

横窗瘦影 发表于 2024-12-5 22:41:36

;P:victory:

金爷 发表于 6 天前

一时兴起,把剩的馒头切片过了下油(典型的北京说法,就是油炸)抹了一层厚厚的臭豆腐,咔嚓咬了一口,太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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