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夏(四)
按道理来说,当年我所居住的机关大院宿舍里曾经是有卫浴设备的。那卫浴设备我也曾经见识过,除了厨房、厕所的水池上安装有热水龙头外(双龙头),每家每户还在厕所里设置有一个淋浴间,那淋浴间里安装有花洒,每家每户都可以在家中享受洗热水澡的待遇。可是,那种待遇我却一天都没有机会享受到,因为,在当年全国三反、五反的运动中,原本已安装就位的卫浴及供应热水的设备全部给反掉了,铜制的水龙头被拆除了,淋浴间中原本安装花洒的管道被一根铁楔子给堵死了。于是要想洗个澡便变得比较艰难。每到冬天的时候,过个一个月或者临近春节时,爸爸都会带我去大院里的公共浴池去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但到了炎炎夏季,每天大汗淋漓的就不可能十天、半个月才能去公共浴室洗涮一回,就必须在自己的家里解决问题。好在,当年爸爸从湖南军管会财经委员会调入北京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南方人洗澡用的大木盆,因此,每到夏天我们都是在家里烧水来解决每天都需要的洗澡问题。
那个大木盆,自重就挺重,在倒上半盆子温水,分量就更重,加上那时自己的岁数比较小,身体单薄,因此,每每洗完澡之后,那倒脏水的活计就够我一呛的。这种情况一直坚持了好多年,即便是那木盆已经开始有了小的裂缝(北方地区气候太干燥,不经常保养或使用,木盆上锁使用的木块便会开裂),开始慢慢的漏水我们也依然坚持着,因为在北京找不到替代品。
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或七十年代初,日本民间组织在北京举办了一届日本工业展览会(那时中日还未建交),爸爸在那展会上花了12元钱买回来一个日本生产的大号塑料澡盆才将那已经使用了近二十年的大木盆取代掉。
顺便要说明的是,当年在北京公共浴池里洗澡的花费虽然不是很高,但全家人洗一次澡的花费还是挺大的。
那时,北京市的公共浴池统一定价,洗淋浴的价格是每人2角6分钱,儿童还要便宜些,洗盆浴的价格翻番,达到每人5角2分钱。由于需要洗澡的人多,而公共浴室中的花洒等卫浴设施比较少,所以,那澡堂的生意非常的好,什么时候去里面的人都是挺满当的,有时候,连张床或存储衣物的储物柜都轮不到,脱下来的衣物只能盛在澡堂提供的临时储物用的箩筐中。
顺便说一句,那日产的大塑料盆我们家一直用了很久,直到有一天,街上在售卖一种简易淋浴器为止。那简易的淋浴器做工非常的简单,价格也超级亲民,大概要不了几个钱就可以买一个。
那淋浴器是由两根软管连接在一个三通上面,那两根软管,一根连接在水龙头上,另一根则直接插在热水中,三通的另一头是一根软管连带着一个及其简易的塑料花洒,我们在使用的时候,先烧热一壶热水,然后在将那花洒固定在头顶上的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再将那两根软管,一头埋入热水中,另一头与水龙头相连接,打开水龙头时,那热水便可以通过虹吸现象与凉水在软管中相混合,我们站在花洒之下便可以洗上一个简简单单的热水澡了。自从家里添置了这样一个简易热水器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到社会上的洗澡堂中洗过澡。
那种直排式煤气热水器出现之后,我们家应该是早期的用户之一。那时候爸爸已经离休,组织关系划转到国家计委老干部局管理。当年,社会上刚开始出现这种煤气热水器时,计委的老干部局便联系厂家以工厂的出厂价格为每个老同志家里都安装了这么一台,当年那直排式热水器的牌子我现在都还记得,它叫“前锋”牌,好像是云南的一家企业生产的,它从根本上解决了我们家的卫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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